Michael陈作为心理医生，自然是知道贺衍时此刻心里有多痛苦，不忍多说什么，片刻之后，才说道：“爷，我们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躺在床上的云舒忽然悠悠转醒。
看到云舒醒过来，贺衍时眼眸一亮，完全忘了所有，矮身蹲到床边：“小舒……”
靠近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距离是多么的危险，正要往后撤退，手臂上的力道却多了一分。
“不要走，我不准你走。”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贺衍时却真的不敢动弹了。
“我已经知道了……”云舒紧紧地咬着嘴唇，艰难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若即若离，我……我的失忆和你有关……对不对？”
贺衍时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一样，他紧紧地握住了云舒的手，说不出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跟我说的那个心上人，是我吗……”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恐慌爬上了贺衍时的心头，他努力想要把手从云舒的手里抽出来，云舒却死死地抓住他。
一双眼眸里已经含着泪水了。
“Y先生，我们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承受的！”
她不要在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就算是痛苦，她也要承受。
只求……活得明白。
贺衍时狠心推开云舒：“我们没有过去，我们的开始就是那场车祸。”
云舒拼命摇头：“不，不是的，你在骗我，如果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戴着一个面具，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你在说谎！
你看别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到最后，云舒情绪激动，明明身体里已经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还是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贺衍时哪里还顾得上走的问题，上前抚着云舒的后背，替她顺气。
Michael陈则一直在旁边观察着。
在贺衍时投来求助目光的那一刻，他是懵逼的。
一秒后，才终于确定，那的确是来自无所不能的贺爷投来的目的。
Michael陈哭笑不得。
他真的要好好感谢云舒。
因为云舒，他已经看到了很多面的贺衍时了。
“云舒小姐，”Michael陈开口，“可以让我和先生出去商量一下吗？”
云舒抓紧了贺衍时的手，微微摇头。
Michael陈只好像是哄孩子般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走的，他要是走了，算是我的责任好吗？”
Michael陈不管是外形，或者是声音，都很容易让人信服。
迟疑片刻的云舒慢慢地松开了贺衍时。
可是贺衍时刚一动，云舒又紧张地抓住了贺衍时的手。
完完全全就是惊弓之鸟。
Michael陈几不可查地叹息一声，说道：“这样吧，我们就在门口谈，大门闯开，你可是看到Y先生，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这个提议，总算是让云舒勉为其难地放开了贺衍时的手。
她微微嘟起红唇，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看着贺衍时说道：“你一定要回来。”
贺衍时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疼又想笑，但更多的是无奈。
两人到了门口，下人立刻端来椅子。
为了让云舒看到自己，贺衍时便直接在门口落座。
看到这一幕，云舒这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说说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贺衍时率先打破沉默，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房间内的云舒听到。
Michael陈抿着唇角：“老实说，少奶奶病情的发展，完全是超乎了我的预计的。
我以为按照催眠的治疗方案，她虽然会失去记忆，但是这部分缺失的记忆会慢慢地找回来，然后把最痛苦的，也就是关于贺老爷子去世的那部分，利用大脑自我保护的机能，过滤掉。
这样的话，就算她有朝一日，全都想起来了，也不要紧，因为她知道的真相，已经是记忆美化筛选过的。
可目前的走向却有点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因为最终的走向，连我都看不懂了。”
贺衍时激动地一把扯住Michael陈的衣领：“这些治疗方案，包括催眠、电击，可都是你出的主意，你现在说你不知道怎么评价？
你是现在全球最知名的心理学专家，要是连你都无法评价，还能指望谁？”
Michael陈讪讪一笑：“爷，您也别为难我了，心理学本就是一门复杂的学科，我也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神仙。”
贺衍时眯起眸子。
Michael陈连忙说道：“爷，眼下当务之急的是解决如何摆脱少奶奶的问题。”
“从您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您对少奶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你自己也可以感觉到的。
少奶奶和过去的人，斯微女士也经常单独相处，而且他们还会聊写作的事情，这经历是她过去有过的，但是少奶奶却从未有过今天的情况……”
“你们还没有聊完吗？”云舒的声音忽然响起，把Michael陈吓了一跳。
他冲床上的云舒挤出一抹笑：“马上就好了。”
说完，又语速极快地对贺衍时说道：“如果您无法下定决心，想要继续留在少奶奶身边的话，那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且随着这样的情况不断增加，少奶奶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Michael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到了贺衍时的心坎。
他不由得偏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云舒。
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最初。
到底是选择云舒平平安安，还是为了自己，义无反顾和云舒在一起。
哪怕让她饱受折磨。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云舒看着走进的贺衍时，关切的问道。
门口处，Michael陈和下人已经搬着椅子离开了。
贺衍时看着云舒，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为了自己而伤害云舒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还是会选择……
“是因为你接近我，就有可能让我想起过去，会刺激到我，所以你很为难，到底是马上离开这里，还是继续留下来吗？”
轰——
贺衍时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