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上有狙击手！”
一众士兵立即叫道，团团围过来，保护统帅。
“霍叔叔！”
姜幼笙惊慌地喊了一声，顾不上姜勋拽着她的胳膊，她飞快地跑过来，在霍西洲身旁蹲下，小手握上他的胳膊，可却不敢动他更多的。
好多血。
怎么办……
霍西洲半低着头，跪在河边的石子泥地上，西装裤被染脏，褪去了平日里清贵绅士商界大佬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铁血兵气。
姜勋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他快步走过来，伸手在霍西洲胸口摸了下，“应该没打到心脏。你们断后，马上开船。”
“是，统帅。”
姜勋拦腰将霍西洲抱起上了船，留下的士兵断后。
这条河流最下方就是公路尽头，那里有军区医院。
霍西洲靠坐在船杆边，胸口中弹的地方被简单包扎，但鲜血还是不断地溢出来。
姜幼笙坐在他边上，一张小脸上表情紧绷，但她没有不懂事地在此刻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
姜勋将女儿紧张的表情尽收眼底。
比对她亲爹的紧张还多。
姜勋看着霍西洲，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道，“想死了是吧？敢挡枪了。”
想死？
霍西洲闻言眯起眼睛，他很虚弱地坐在那里，胸口还流着鲜血，却忽然笑了一下。
他淡淡地道，“您又不是不了解我的家庭，以前是不想活啊，没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霍西洲每呼吸一下都疼得眉头直皱，即便如此还是坐在那里，平视着姜勋。
“哪里不一样。”
姜勋还是冷冷问。
霍西洲答道，“现在有笙儿了，所以想活，想跟她一起活，生活的活。”
不是生存的活。
而是生活的活。
有意义地活、开心、幸福的。
姜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笙儿，你去船头坐着。”姜勋忽然说。
“爸爸……”姜幼笙蹙眉，霍西洲伤得这么重……
“他死不了。”姜勋冷冷说，“死了也是自找的。”
“笙儿，”霍西洲缓缓侧头看着眼角因为担心也有些红的小姑娘，低声道，“去船头看看风景，这儿挺漂亮的，我跟你爸爸聊会儿天。嗯？”
“……”
他们这样子哪像是要整天聊天。
他都中弹了……
不想加剧矛盾，姜幼笙还是起身去了船头。
她一走，姜勋就冷哼一声，“比起我，我女儿倒是更听你的话。”
“毕竟是我养大的。”
霍西洲道。
“你养大的，她就是你的？”姜勋脸庞严肃，“霍西洲，我承认这几年，你待笙儿确实不错，但是，像你这种家庭不幸福，母亲抑郁症自杀，在对父亲的仇恨中长大，又当过七年卧底，满手是罪孽鲜血的男人，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吗？”
霍西洲靠坐在那里，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
他眼底蔓延出血红。
“如果我是您，我不会，”霍西洲淡淡道，“但很抱歉，我不是您，所以我要笙儿。”
姜勋冷嗤，“如果我不准？”
霍西洲道，“我一定要她。”
姜勋问，“不择手段？”
霍西洲仍是道，“不择手段。”
姜勋猛地站起身，拔出腰后的手枪，枪口对准了他。
“你信不信，我就算杀了你，也有办法推到今天的恐怖袭击上。届时，你们s国总统也不会怀疑什么，你就会死在异国他乡。”
姜勋语气愠怒道。
“我信，”霍西洲淡淡地道，他抬眼看姜勋，沾血的唇角勾起，“就当我还给您了，当年的事，我本来就是该还您的，也许一枪还不够。”
霍西洲忽然抬手，扣住姜勋的手腕——
那指着他的枪被霍西洲拉近，枪口抵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上。
“上将先生，”霍西洲近距离看着姜勋的脸，一字一字道，“当年，您教我要效忠国家，要做对得起自己信仰的事。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我是s国的军人，我在s国出生、长大，享受s国公民的权利。我承认我对不起您，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当卧底，因为我要救我的爷爷、救我濒临危机的家族，因为我姓霍，这就是我的命。”
“我认为我不曾愧对自己当兵的信仰，不曾生我养我的国家，但我愧对于您的教导与期望，”霍西洲道，“所以，我还给您。”
“如果我没死，笙儿，我会抢到底。”
话落。
霍西洲拇指覆上姜勋的拇指，猛地扣下扳机！
姜勋眼瞳一震，几乎是本能地要移开手。
砰地一声。
子弹因为姜勋的动作而偏离了，打入了霍西洲的左肩内。
是他当年打姜勋的位置。
枪声刚响，霍西洲就往后倒去。
全船的士兵都站了起来，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全都看着姜勋。
这可是霍家掌权人，如果真的死在他们a国，不说怎么死的，都会引起国际动荡……
姜勋的脸色莫测，死死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如果他刚才没有移开手，这小子，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真的不要命了。
疯子。
他以前怎么就会对一个疯子这么看重？！
就他妈这种冥顽不灵的疯子，也配他姜勋惦记这么多年？！
姜幼笙本来坐在船头发呆，乍一听到枪声，心口一跳，跑回来就看见倒在船中的男人，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秒冲过来，俯身要抱他，“霍叔叔！”
“怎么又中弹了，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要打他一枪……爸爸！”
姜幼笙蓦地抬头看向姜勋，最后这一声爸爸，已经带着十足的怒气了。
姜勋，“……”闺女你听我解释啊！
妈的，怎么感觉又被这臭小子摆了一道？！
……
军区医院。
霍西洲被推手术室。
两枚子弹都没有打中心脏要害，子弹被取出后，霍西洲被转入高级病房。
姜勋站在病房外，士兵过来汇报道，“统帅，我们给霍先生的特助打了电话。”
姜勋皱眉，“特助？通知他家里人了没有？”
士兵为难，“霍先生的爷爷似乎身体不好去医院疗养了，他父亲我们找了，说……霍先生受伤他管不着。除此之外，霍先生也没有什么家人了。”
姜勋想说可以找他那些亲戚，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霍西洲持枪夺了权，霍家那些亲戚？一个个怕不是恨不得霍西洲死得透透的。
妈的。
这臭小子……这么说，竟然没一个家人能过来的？
这他妈是什么命。
在国外中了两枪，国内竟然没有能通知的家人。
他那个是什么狗屎父亲，竟然说，儿子受伤他管不着？！
姜勋冷声问，“他爸叫什么？”
“霍启，曾经执掌霍氏财团很长一段时间，被霍先生持枪逼下位，现在在霍氏财团旗下一个小公司，蠢蠢欲动，应该是想重新做大。”士兵回答。
“霍启，他跟a国有贸易往来吗？”
“回统帅，有的，我们这边查到的，霍启目前的公司，就是跟a国这边做的进出口贸易多。”
“给我斩断了！”姜勋冷冷道，“放话出去，a国有谁敢跟霍启合作，就是跟我姜勋过不去。”
“……是。”
士兵应了，但有点摸不着头脑，统帅这是……在帮霍先生吗？
可是刚刚在船上不是都闹翻了，都动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