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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当事人,许诗霜也跟着去了公安局。
不过她是走路过去的。幸好离得不远。
因为怕许春花跑了,也是看她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要照顾老人,王鹤诚就让她坐自己摩托车后座上。
许春花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跨上去,紧紧抱住这后生的腰,心想这年轻后生还怪壮实得哩!跟她家那老头可不一样。当下没忍住多摸了两下。
乡下人不注重卫生,尤其是冬天,往往是打盆热水洗下下面,一两个月不洗澡都是常有的事。
之前赶火车又在外面过夜,许春花身上一股馊味混杂着老人味,像烂掉的苹果。
王鹤诚:“……”
天知道他多希望此刻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是许诗霜。
一路闻着臭味儿,王鹤诚一下车后对许春花态度更差了,把她关到审讯室里就要求她出示身份证明。
许春花就出示了自己村里由生产大队开具的外出证明,理由是“找女儿”。
“你女儿丢了?”王鹤诚问道。
“是啊,丢了快仨月了,不见人影,就听说是被拐到望城来了,在这个许诗霜丈夫家。”许春花连忙挺直腰板,气愤道:“公安同志,你可要为我做主!许诗霜那个小娘皮就是个人贩子,自己又懒又馋不想干活,硬拐走我女儿到她家当保姆!我女儿当初都要结婚了,马上要婚礼的前夜被她拐走,白白断送了一段好姻缘,你说有多可恨?”
“什么人贩子!大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人家小姑娘清清白白在诊所里上班当护士,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王鹤诚表情一下严厉起来,沉声喝道:“诽谤告上法庭是要坐大牢的,你给我好好说话。”
许春花一听要蹲大牢,当即害怕了,缩了缩肩膀赔笑道:“我…我一时太生气了瞎说的,公安同志你别往心里去。”
王鹤诚食指敲了敲桌面,递过来一张纸和笔:“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今年年龄多大,之前在哪儿上学,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你家有几口人,结婚对象是谁,什么工作,全部给我写下来。”
说完,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被我们公安查到有半分弄虚作假,你知道后果。”
“我不识字。”许春花理直气壮道,“我口述,你帮我写下来不成吗?”
“行,你说吧。”王鹤诚拿起纸笔。
这时一名民警领着许诗霜过来,敲了敲审讯室的门。
王鹤诚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在门口等候。
许春花见状,试探性地问道:“公安同志,你跟许诗霜怎么认识的啊?”
“不要说与审讯无关的话!”王鹤诚又大喝了一句,许春花只得乖乖报出女儿的信息。
“我女儿叫许乐乐,今年十六岁,上学……她没上学了,平常就在家帮忙做做家务什么的。我们家在许家村乱田岗对面那个砖瓦盖的房子,通了电,过来一眼就能看到的。我家一共六口人,我,老头子,下面四个娃,两男两女,我女儿排行老三。她…她的结婚对象是隔壁村的,以,以前是个木匠。”说到后面许春花有点心虚。她只听说那个瘸腿老鳏夫年轻时干过木匠,现在具体干什么却是不清楚。
王鹤诚一听年龄脸就臭了,农村人十六岁就逼女儿嫁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老逼登!
只是他一直隐忍着,等这个老太婆说完,猛地挥拳锤了桌面道:“国家法律规定,女孩十八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女儿十六岁怎么能嫁人?为人父母,你这是违反了法律,他们的婚姻本就无效。”
许春花一听傻眼了,她在农村待了这么多年,谁家女儿不是早早嫁人?十三四岁都有的,反正都是先被男方领回家把婚礼办了,等儿子生下来,年纪大了再去领证。可没听说过这回事。
“这,公安同志,俺是农村人,不晓得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在俺们许家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女孩大了不好找对象。十六岁结婚,还算晚的了。”
“那我问你,你给你女儿找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条件?多大了?”王鹤诚质问。
“这个,人家里条件蛮好的,年纪比我女儿大一些,她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是享福去了嘛……”许春花吞吞吐吐。
“哦对了。”她又补充道,“那个许诗霜,跟我家有亲戚关系。我可是她亲堂姑。她一声不吭就把我女儿带到望城来,逼我女儿做保姆,破坏我女儿的婚姻幸福,这应该也算是拐卖吧?”
王鹤诚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几年做公安,可谓是见惯了世间人情冷暖。
八成是农村父母为彩礼逼女儿嫁人,许诗霜这个表姐看不过去,就把表妹拉扯到了省城帮衬。
结果这对父母知道消息赶过来,反而倒打一耙,说她是人贩子,拐卖自己女儿。
但这事儿,他确实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