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一人在原地逗小鱼。
慢慢的。
她不满足于在水里的触碰,大着胆子将鱼捞出来,握进手心,小鱼太滑,她手掌太小,还没完全握住,小鱼便滑到了地上。
那东西扑腾不了几下就会死。
周蕴礼放下水杯,出去帮她。
鱼身有水。
滚了两圈,沾了一身的土。
小棠在原地急得要掉眼泪,周蕴礼伸手帮她捡起来,想询问她是否要放进鱼缸里,但语调却是冷漠的,“要扔进去?”
那语气听在谢蓁耳中。
像威胁。
加之奄奄一息的金鱼在周蕴礼手里,小棠红着眼睛,合成的这一幕是谁也解释不清的,
“你干什么?!”谢蓁冲过去将小鱼抢过去放进鱼缸。
离了水太久的鱼已经没了生气。
她注视看了会儿,便知道是没救了,那份怒火源自于周蕴礼的冷血,怎么也没想到,他对她是如此,对小孩儿如此,就连小动物也不放过。
被谢蓁用极尽失望的眼神凝着。
带着死掉的小鱼和小棠离开。
谢蓁爱护着小朋友的心灵,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将小棠哄好,等她不哭了,才送回给老太太那里去。
出来时,迎面便撞见周蕴礼。
她掠过要离开。
周蕴礼走下台阶,跟得并不紧,解释听上去却冷冰冰。
“我没有差劲到要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这种事,你没少做。”
一怔。
从谢蓁的话里,周蕴礼想到他欺负小时候的她,组织许久的解释,就这么被反驳,他更不甘,“小棠那种,我不会欺负。”
谢蓁冷声:“没什么奇怪的,你恐怕只对自己的孩子才有人性。”
她不爱他了。
所以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
周蕴礼百口莫辩,“我说过,那不是我的孩子,申嘉歆听不懂,你也听不懂?”
这个时间院子里没人。
但不代表不会被人听墙角。
谢蓁回过身,周蕴礼适当退后,保持了她心里想要的距离感。
她却没因此给一个好脸色。
“到底是怎么样,都不要跟我说,我不关心,更不在乎。”
周蕴礼没丢过的人在谢蓁这里丢尽了。
没卖过的面子也全给她了。
他眼角挂着点淡薄笑意,沉吟片刻,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走。
这在谢蓁眼里,就是气急败坏而已。
到晚饭时间他也没回来。
关心他的人不多。
周庭书问过两句,老太太也在问,仅此而已。

这顿饭周蕴礼在外吃,伴着一些酒,将白天郁结在心口的闷气都舒缓出去,秦柏廷陪着他,见他喝得凶,伸手去抢,又怕哪句话说错,触他眉头,只得斟字酌句。
“哥,谁惹你了?”
能将他惹成这样,也是稀奇。
光源晃动,秦柏廷凑近一些,看到他唇上的伤口,大惊失色,“哥,你嘴怎么了,全烂了。”
怎么?
被咬的。
周蕴礼酒量好,创业初期整天喝,跟一些合伙人,或者投资商,再不济便是没酒品的暴发户,酒量全靠练出来。
那时候谢蓁心疼他心疼得要死。
每晚都准备醒酒汤。
伺候得妥妥贴贴。
见他吐得难受,便在一旁哭,哭着说她不要那些珠宝,也不要大房子,只要他别喝这么多。
他却觉得她没出息,真假参半地斥她:“我赚钱,不是为了给你住大房子。”
后来他创业成功。
事业稳定。
那份野心和用意也逐渐显现。
也是那时,谢蓁知道,他的确不是为了她。
他有了钱的第一件事,却是给秦漫漫置办合适的房产,那个“大房子”,他给的不是同甘共苦的谢蓁,而是后人乘凉的秦漫漫。
现在逼得他喝这么多酒的,却成了谢蓁。
这一圈的来回在周蕴礼脑中绕完,他头疼欲裂,让秦柏廷扶着自己,“我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