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谢蓁脊背僵硬,“周叔叔?”
“对啊。”
“他……不是在丹江吗?”
保姆越走越快,连带着谢蓁也小跑起来,心境却愈发沉下。
周蕴礼的父亲跟申嘉歆可不同。
回来未必是好事。
保姆兴高采烈,只将着当作是一场团聚,“当然是回来见蕴礼了,难得他们父子能和和睦睦地坐下吃饭,多稀罕的事啊。”
所有人都在正厅。
房门敞开。
里面一阵欢声笑语,那是一家几口的温馨画面,走到这儿谢蓁才发觉,自己没资格进去。
耐不过保姆拉着她不撒手。
硬生生将人扯了进去,那一瞬间有极为短促的安静,但又像是错觉,他们很快又恢复刚才星星点点的喧闹。
唯有坐在老太太和申嘉歆中间的中年男人看向她,一派威严作风,开口时却是极为亲和的。
“蓁蓁,来。”
谢蓁硬着头皮,从嘴角撕扯出勉强的笑容,走近几步,平静喊道:“周叔叔。”
坐在另一边的周蕴礼两三天没出现。
再出现。
就是搬出自己的父亲给他撑腰,用来欺负谢蓁这个孤苦伶仃的孤女。
周康淡淡颔首,客套了句:“蓁蓁怎么瘦这么多,快别站着了,坐蕴礼那儿,晚上让阿姨做几个好菜补补。”
他有意要撮合周蕴礼跟谢蓁和好。
这意图太明显。
这怪不了申嘉歆。
在这个家里,一切都要听周蕴礼父亲的。
何况申嘉歆还是他的二婚,他们认识时,他还没有离婚,因此申嘉歆没少被诟病,被骂小三。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周蕴礼,她未必能挤掉原配,踏进周家的门。
所以现在周家女主人的身份。
她也是坐得如履薄冰。
对谢蓁,更是爱莫能助。
谢蓁不怨别人,她坐到指定的位置上,就在周蕴礼身边。
他胳膊轻轻搭在桌上,稍稍一动就会碰到谢蓁,像恶作剧似的,她越是躲,他越要往她身上贴。
距离太近了,就像两人并没分手,还是未婚夫妻,暧昧至极。
但因为他父亲,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暗潮涌动。
老太太心疼儿子,苍老的声音中布满担忧,“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能行吗?这来回赶路的不累?”
周康五十来岁,却不显什么老态。
单看样子最多四十出头,周庭书跟周蕴礼有一半是继承他的样貌,他自己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哪怕在这个年纪,也有一张温醇脸,但除去那层外在的良善,内里却有肃杀气。
他跟申嘉歆相差十几岁。
听说他们相遇时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中年,而申嘉歆刚从小山村跑出去,在外打了半年的零工却遭到黑心老板克扣工资,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周康。
谢蓁跟周蕴礼在一起时就知道。
他最瞧不起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母亲以色侍人,而他的父亲,又是个贪恋美色从而抛弃原配妻子的伪君子。
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
当年他的信誓旦旦和意气风发,还是败给了权力和诱惑。
谢蓁侧眸看他,他戴着假面一般的笑容,和自己的父亲多像?
察觉她的目光,周蕴礼对上去,好似忘了餐厅里被她泼酒的难堪一幕,竟然还敢用言语招惹。
“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怕你那个小白脸知道?”
他贴耳在说。
别人听不到,谢蓁能听到。
那一幕在老太太眼里,就成了两人亲密恩爱的证据,“还是蓁蓁有本事,一过来蕴礼就高兴。”
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一大家子就变了。
所有人都莫名站到了周蕴礼的阵营里。
谢蓁感到悲凉,毕竟周蕴礼才是周家血脉,她叫申嘉歆干妈却不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周蕴礼随着老太太的话说下去,顺势握住了谢蓁的手,“我有点事要跟她说呢,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