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就是他的现场,是需要临场发挥的,比白字黑字写在剧本上的戏要更严谨,更难演。
手该往哪儿放呢?
是腰,还是肩?
都成了难题。
谢蓁却心无旁骛,她这个人,大多时候是这样的,自己平静无波,只是安静坐着,就将别人的心境弄得一团乱。
她盯着剧本上的某一段出神,竟然看出了毛病,碰了碰梁求的腰,煞有其事地问:“这段是不是太生硬了,禾苗应该说:哥哥应该帮我,而不是在一旁说风凉话比较好吧?”
原台词戾气太重,不该是剧本中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说出口的。
梁求也随着她去看,“你还忙上改剧本的工作了?”
“禾苗比较生疏,应该多帮帮她。”
“听说她是你亲自选的?”
在选角方面是导演选定,再加上投资方的认可,男女主就足够红,其他演员只要合适,他们就没有问题。
禾苗的角色,的确是她自己争取而来。
谢蓁合上剧本,倏然抬眸,睫尖轻颤,落下一束影光,毫无预兆地和梁求目光对上。
加之房内氛围。
镜头有噪点,镀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模糊感,像是雾,并不清晰。
只能看到画面中的两人面对面,接近于拥抱的姿态。
正在逐步凑近。
角度问题。
周蕴礼调换几个镜头,也只能看到背面。
他紧盯画面,拿出手机,打过江君的电话,却无人接通,狠狠按下挂断键,在谢蓁跟梁求再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前。
电话又打到了谢蓁手机上。
那声音,打断他们。
谢蓁冷着眉眼拿起去看,毫不留情,直接挂断,接着关机。
梁求眼中淬着期许,看着她,“谁的电话?”
谢蓁摘了皮筋,将头发散下,竟抬手关了灯,“无关紧要的人。”
画面全暗,没有一丝光。
仅仅能听到声音。
是被褥摩擦声,纽扣崩盘,还有解裙子时拉链滑下的细密响动,一分一秒,在周蕴礼办公室放大,对他来说犹如行刑。
几秒后,两人一起砸进床褥中。
同一时刻,周蕴礼砸了电脑,劈里啪啦的响动惊得助理跑进来,仿佛误闯阴云密布的大雨中,一动不敢动,讪讪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进来时,周蕴礼已经倒进座椅中,脖颈后仰,面若冰霜,周身阴霾笼罩,只字未语。
桌上一片狼藉,脚边是砸碎的电脑零件与水杯碎片。
冷空气洒在身后,却驱除不了他的火气。
现在他们到哪一步了?
只要一想,周蕴礼便浑身烧灼着,他没办法无动于衷,忽然站起身,只拿走了车钥匙,路过助理身边,冷冷撂话,“收拾了,我出去几天。”
助理一惊,忙跟上,“这……可是咱们还有会啊。”
周蕴礼一步未停,“找孟诀。”
“这怎么行,一定是要您亲自出面的,周董要是问下来,我怎么交代啊?”
“别废话。”
遇到个年轻气盛的上司,任谁都不好过。
周蕴礼不算是不近人情的,但一遇上谢蓁的问题,就会剃头挑子一头热。
助理火烧眉毛,“您要去几天,我也好早做准备。”
“最少三天。”
见他拿着钥匙,助理更惶恐,“您要自己开车,这怎么行,今晚有台风加暴雨,有危险。”
“你少管我。”
这人是他父亲放到身边。
不仅管工作,还管生活。
周蕴礼走进电梯中,按下关门键,助理硬要挤进来,却被他一伸手推出去,“别再废话。”
台风是几日前气象预报就有提醒的。
凑到今晚。
对周蕴礼来说什么暴风雨也拦不住他。
肃州不算近,开车最快也要五个小时,没找司机,他一人开车,行驶上高速那刻,早已顾不了其他。
车没开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水便由零星变为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