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瞧不起我的?”
“我瞧不起我自己。”
他真的病了。
病人没有理智,无法继续开车,车停在路边,周蕴礼忍着绞痛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车门锁着。
谢蓁没有办法出去,只能被他被迫拖进这个僵持的局面里。
周蕴礼冷静够了,呼吸够了,也从刚才的混乱中平复了,用了许久,他总算坐直,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谢蓁的表情,她侧过脸,看着窗外。
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
“你想往高处爬,也要踩对跳板,梁求能帮你到哪一步呢,踩我不好吗?”
天。
谢蓁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车厢里转过眸,看他时,惶惑又惊恐,接着又看到他指间的那枚戒指,他是怎么在瓢泼的雨里找到的,她无法想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周蕴礼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悲。
他没有梁求说的那么高傲。
“也许我也愿意给你做跳板呢?”
“我不愿意!”
他这个跳板太昂贵,她自知消受不起,“你开锁,我要下去。”
这个答案,周蕴礼也想过,他还是又蠢了一回。
“别吵,我送你回去。”
这下谢蓁才安静下来。
却又没有完全放心。
她绷紧,坐在后座,看着周蕴礼开车,从偏僻地区,一路开到有灯,有楼,再到繁华的市中心。
车速越来越慢,却越来越稳。
那种安全感在催着谢蓁入眠,她好几次困得睁不开眼,险些睡着,是梁求打电话过来将她吵醒。
当着周蕴礼的面,她接起来,“我没事,快回去了。”
那边放心了,“今晚的事,我有不对。”
“不怪你,不要放在心上。”
跟梁求对话的语气,谢蓁堪称温柔,眼波如水,容易让人沉溺,挂了电话,她又成了一个刺猬,浑身竖满尖刺,都是为刺伤周蕴礼准备的。
但他不怕疼了。
“是梁求故意激怒我的。”
抱着悲悯的心态,周蕴礼为自己辩解。
谢蓁没听,更懒得多问。
他从前陪着她看书或电视,总能看到巧合出现,造成误会的情节,那时候在心里觉得又可笑又可怜。
为什么不会解释呢?
分明大家都学过文学,那样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也明白怎样组词造句,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消除误会,为什么他们不呢?
到了他自己身上时,才终于明白。
那个人坐在那里,用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你,就好像做尽了天下恶事,解释能够解释事情原委,却解释不了她的不信任。
到了这时,语言真是世界上最苍白的东西了。
到最后,他只能说,“我是打了他,你也替他打了我,不要那样看着我了,我没有杀人。”
“这样下去,谁能保证你不会做到那个地步?”
谢蓁还在质问。
周蕴礼终于觉得寸步难行,低声,低到骨子里,“我不是好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车没开到酒店,到了他们在长安南街的旧址。
这里没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京华,谢蓁宁愿住酒店,也不来这儿,“我不想来这儿住。”
“我不住。”周蕴礼不掩藏本意,“以后这儿是你的,我不会回来。”
车锁没落。
他还有话要补充。
却酝酿许久,“只要你别跟他住在一起。”
“谁告诉你我跟他住在一起?”
这种话,她自己可以说,但别人不可以,这等同于在诬陷她的清白,“不明白你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哪里来的。”
“我还有这种东西吗?”周蕴礼自嘲,“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原本想走开的,是他追上来。”
挑衅他。
还演戏。
被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比要了周蕴礼的命还难受,更难受的是,谢蓁站在梁求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