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礼忙起来吃不上饭。
谢蓁再忙也抽空给他做便当,还都是花了心思的,不是摆爱心就是笑脸,让他那群只能啃三明治的朋友羡慕不已。
可有了博易后,他要忙的地方多了起来,跟那些人便鲜少再来往,重新接触的人,没有几个知道谢蓁的。
她在博易,也就是个走后门的小员工,跟他的关系更是不能说的秘密。
以至于到后来周蕴礼始终不明白,不过短短两三年,她怎么会变得跟第一年判若两人。
如今再想。
追根究底,是他的行为令她变成那样的。
她每一次的眼泪和难过,他明明都看得到,却又次次让她伤心。
等到反省开始懊悔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却又总是会自欺欺人的在当下的某些时刻,回首过往。
他说出那句自内心深处的想法时,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谢蓁无视他的所思所想,将人带到餐厅,“我弄好了,你吃吧,我要去睡了。”
周蕴礼叫住她,
“怎么不给我煮泡面?”
“你不是说那是垃圾食品吗?”
从上往下,先能看到谢蓁的下巴,再到眼睛,周蕴礼显出笑意,“这些话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说得满肚子怨气。
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周蕴礼涎皮赖脸地捞过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像是在道歉恳求,“我今天陪着贺敛找了一天秦柏廷,累,你就坐下陪我一会儿。”
“跟我无关。”
还是那个冷样子。
“怎么无关?”周蕴礼见来软的不行,松开手,只好来硬的,装模作样地吃了口宵夜,“你们那一行不都要讨好金主吗?我不算吗?”
他不仅算。
还是最大头的那个。
不容的谢蓁反对,他又挑起别的话题,“很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这个味道很像我以前在建康吃的。”
谢蓁呵笑着,无言以对,“你搭话的技术也太拙劣了。”
“不是搭话。”
周蕴礼又尝了一口。
估摸着谢蓁做起来很是敷衍,偶尔会尝到一两口没搅开的盐团,还有夹生的米,的确很像。
她总算坐了下来,托着腮,神态恹恹着问:“你以前在建康是怎么生活的?”
这算打听吗?
她不清楚,只下意识地将这当成一个方向。
周蕴礼喝了水,正面回答,“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不像在周家的锦衣玉食,倒是委屈你这个大少爷了。”
这是挖苦讽刺的话,他却不恼怒,“在那个家里,从来只有周庭书是少爷,我们都是他的垫脚石。”
“我们?”
周蕴礼晦暗不明的目光投来,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谢蓁,“跟你说过的,我跟我大哥。”
“他对你好吗?”
“好。”
好到任劳任怨地照顾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时候,也只有他愿意在深更半夜去做宵夜给周蕴礼,是他先周康一步,教会周蕴礼许多道理。
加上上一次在医院谈论起这个人,这是第二次。
谢蓁发觉,只有谈起哥哥的时候,周蕴礼才会褪去那份高傲戾气,不由地便沉浸在了悲痛中,“你们三个同父异母的,难得没有来一出豪门抢夺家产的大戏。”
“为什么同父异母就要自相残杀?”
周蕴礼眼瞳皎洁,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姑娘,“我大哥是聪明的人,他如果想要,董事会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可惜就是太聪明了。
过慧易夭。
“现在虽然到我手上了,但未必是我的。”
谢蓁懵懂地点头,思绪一半在周蕴礼的话里,一半已经涣散,迷迷糊糊,“除了你,还会是谁的。”
“周庭书。”
“庭书哥说了,他不感兴趣。”
周蕴礼放下筷子,“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