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踏进泰禾的门,申嘉歆变成了周夫人,又是另一副笑面虎的角色,她跟着一起去老太太那儿。
尔恩正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椅子上吃点心,吃的身上满是碎渣,胖嘟嘟的小脸上也沾满了食物残渣。
老太太却高兴的合不拢嘴,时不时揪揪他的脸,叫秀姨去给他擦手,手指刚擦到一半,秦漫漫掺杂着思念的哭腔扩散出去,“尔恩?”
尔恩一怔,接着甩开秀姨,直直扑到了亲生母亲怀里。
多么感天动地的一幕?
谢蓁眼底是冰封般的冷漠,她扭头,看向老太太屋内陈旧的摆设,悬在高处的毛笔字写着“家和万事兴”,笔力苍劲,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刺进她心窝。
老太太当即反应了过来,“这是塔塔妈妈?”
尔恩原先用的外籍昵称,到了老太太身边,为了方便,直接沿用了顺口的小名,可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叫。
谢蓁正走神,申嘉歆拉了她一把坐下,“是啊,这不是秦家的小子出事了,她怎么也沾亲带故的,就回来看看。”
老太太眸光很细,“那好,塔塔一定也想妈妈了,就多留下陪陪他吧?”
见面开始,尔恩的手就一直抱着秦漫漫,这是血液里存有的亲昵,就算他养在别人身边又怎么样?
到底是秦漫漫的孩子。
谢蓁低下头,险些溺死在这样的空气里。
如果不是有申嘉歆护着,她多像一个名正言顺的外人?
手忽然被包裹住,谢蓁低头去看,周蕴礼指间上有一枚质感冰凉的戒指,因为戒指太大,他怕再丢,竟然用红绳子缩小了戒围。
多古老的办法,简直跟他格格不入。
这算是他痴情的表现?
谢蓁还是将手拿出来,随便寻了个了借口出去,这其乐融融的气氛,她不想参与。
周蕴礼本想追出去,碍于秦漫漫跟老太太不熟,放她自己在这儿,不符合待客之道。
他没追。
申嘉歆却跟了出去。
从后叫了谢蓁两声,急忙跟上去,“蓁蓁,你来我房间,我有话要问你。”
申嘉歆也不是善茬。
谢蓁不想多得罪谁,她跟上去,申嘉歆锁上门,背对着她,站在昏暗的地方,一侧身影被隐没在暗色里。
这问题太奇怪了。
谢蓁眉头沉了下,思考再三,“干妈怎么这样问?”
“我是怕你受委屈!”申嘉歆忽然走过来,沉冷的掌心覆盖在谢蓁手背上,她不知为何,险些颤了颤。
那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一条号称自己没毒的蛇,突然伸出红色信子,下一秒就要张开嘴,露出獠牙,给她一击。
谢蓁压制住那不舒服的错觉,让申嘉歆继续说下去,“我答应过你妈妈,要照顾好你,没有你妈妈当初汇钱给我,我压根活不到现在,所以看你因为周蕴礼那个混小子受委屈,过意不去。”
“我没受什么委屈。”
“你心地善良,爱憋着,我知道。”
真是解释不清楚了。
她今天是低落了些,可真要高高兴兴地看那一出母子相认的场面,她真做不到。
这世上恐怕也没人做得到。
申嘉歆却因此小题大做,“秦漫漫这样阴魂不散,孩子也是她的,周蕴礼现在对你是还有感情,可谁能保证三五年后,他不会因为孩子,跟秦漫漫在一起?”
“你要早为自己做打算。”
申嘉歆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蓁还是平平静静的,“我很期待那一天。”
她的话让申嘉歆皱眉。
“你不怕被周蕴礼抛弃吗?到时候你还能做什么?”
“不是第一次抛弃了。”
手被捂得很不舒服,谢蓁却忍住了,不愿意让申嘉歆感到自己的疏离,“干妈,谢谢你替我着想,但我跟周蕴礼,就是一场他要人,我要财的交易。到了离开那天,我不会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