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捧着手机,瑟缩地坐在沙发一角,手指冰凉,双脚冰凉,心跳一度骤停。
他那样爱别人的孩子,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正推动自己的孩子逐渐走向死亡。
第二天一早谢蓁便换了新的医院,新的医生。
这次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新医生却是另一副面孔,“胎儿周期问题,如果现在决定不要,最糟糕的可能造成不育。“
在考虑的日子里,谢蓁失眠异梦,想要吃药却要考虑孩子,连酒都不能沾,要么是熬着到天亮,要么是在白天多做些事情,累了才能睡得着。
那是极度折磨人的。
谢蓁连崩溃都要忍耐着,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胎儿发育,她克制、压抑,险些发疯。
叹了口气,成恪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
谢蓁默然,“我可不想让你看到一个疯子。”
“所以你去找了他?”
“那是我做过最蠢的事。”
“你去了,但是没告诉他孩子的事,为什么?”
为了那个孩子,谢蓁没少往医院跑,她留下的足迹线复杂繁琐,周蕴礼花了很多人脉,抽丝剥茧找到为她进行手术的医生。
医思国际。
成恪亲口说过。
那位医生升为主任,难见一面。
在这间医院,谢蓁流过血,失去过孩子,她坚强,不怕生病,却是很怕扎针开刀的。
她是怎么扛过去的?
疑问渐渐削减,那个孩子是谁的似乎不重要了,周蕴礼更在乎她的疼。
对待医生,周蕴礼要尊重不少,文质彬彬,言辞有度。
那名医生却没因此而改变态度。
她面对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敲下几个字,找到谢蓁的病历,在她手上做过手术的,这里都有记录。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名字?“
那两个字很明朗,不会错,年龄也对的上。
“是,她做流产的时候,是几月份?”
医生顿了顿,欲言又止后咽下了一部分隐情,“按理说我是不该告诉你的,可有人打过招呼了,我只能损一次医德,但你要告诉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
正大光明,却危险横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如果确认了,你会跟她离婚?”
不少男人会因为妻子婚前的一些不当行为而离婚,问到她这里来的人也不少。
可看周蕴礼的样子,并不像是那种男人,他意志坚定,“不会,我们只是吵架分开了,我不知道她有过孩子。”
“你们一直是夫妻?”
“是。”
起码在他的认知中,是如此。
医生错愕了下,“那你可听好了,谢小姐来我这儿的时候算是山穷水尽了,但凡手术出一点错,她就会没命,她当时苦苦哀求我,让我想想办法。”
嘴硬心软。
江谣说得一点没错,谢蓁就是如此,哪怕说了一百遍讨厌小孩子,可他真的来了,她是愿意拼一把的。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受上天眷顾的人,别说上天了,就是在一起五年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却在别的女人身边,将别人的孩子视若珍宝。
而他自己的孩子。
却在病魔、体弱、重重因素下,失去生命,彻底剥离。
医生解释,“谢小姐的身体遭受过重创,怀孕时还没有完全康复,加上她的精神问题极差,根本不具备孕育一个孩子的基本要求,必须拿掉,按照周期来算,孩子是在一月份之间。”
亲耳听见这事件,周蕴礼高兴不起来,像是听见了自己罪状的颁布。
他没忘记,也不能忘,自己罄竹难书的罪孽,其中最深刻的一条,便是趁人之危,在谢蓁还伤着时,强迫她,那次之后,她情愿忍着伤痛,也要逃走。
周蕴礼心如死灰。
这次。
别说是谢蓁不会原谅他,就是他自己,也恨不得去偿命,如果这样能将她心中的伤痛填补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