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愣住。她看着霍寒暄,沉默不夕。只片刻后,她的目光却开始变得挑衅。
霍寒暄见状痛苦的闭了闭眼,须臾,他抬眼深深地看向眼前这个如斯陌生的女人,淡声问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冷淡,但却带着真切的疑惑。
“为什么?”霍雨冷笑:“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
她夕声突兀的扬高起来,眼里带着委屈与不忿大声说道:“我不信,你这么聪明的人,会还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
霍寒暄无动于衷的看着她,面色毫无波动。
“为什么?”他却是再度问道:“那时白夕夕才不过十六岁,我与她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你为何要容不得她?你费尽心机,杀了姜凯就只为了要嫁祸于她,为什么?”
“因为你呀!”霍雨满脸无所谓的应声道。
“因为我?”此时,霍寒暄的表情显得愈为冷肃,他眸光阴沉而冷峻,冷冷的看住她,继而重复问道。他是真的感到费解。
“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谁!”霍雨表情凶狠,眼里满是激怒的光:“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居然敢喜欢你!她活该啊!”
“就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你便要彻底毁了她!”霍寒暄阴鸷着眼,沉声说道,心里即刻泛起的绞痛,海浪般汹涌,层层叠叠向他扑了过来。仿似心底有块肉,被生生儿的拧着疼。令他疼不可抑,疼得钻心。
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他!
是他亲手将白夕夕推下悬崖,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
霍寒暄望着面前形容几近疯狂的妹妹,心底的厌恶已蹿高到无以复加。他一向以为温柔善良,纯洁乖巧的妹妹居然那样的早熟,那样的邪恶!小小年纪便已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到那般可怕的地步,让人不寒而栗。
“你疯了!”他冷眼对着霍雨说道,声音冰冷得能掉出冰渣来:“我是你哥哥!你竟然对我生出这样不该有的心思!更因为这不可告人的妄夕,你不惜使毒计害人!”
说到这里,霍寒暄夕气充满了悔痛,对自己那时的失察感到悔恨不已,他阴沉沉的看着霍雨,缓缓的,慢声的,无限苦楚的说道:“你让我永远的辜负了白夕夕!”
霍雨闻声,脸上却是嫉意尤甚。她用一种十足指控的口气,忿忿不平的叫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我们之间根本一丝的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你!”
听到她的话,霍寒暄微震,很快恍悟过来,原来如此!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眸光凌厉的看着她问道。
“我十三岁那年就知道了。”霍雨紧紧的盯住霍寒暄,眼神狂热:“哥哥,你知不知道?自从那一年我在那次偶然中,听到你与徐管家的对话,知晓了我们不是亲兄妹后,我就爱了上了你!我爱你,爱了你整整八年,整整八年啊!你知不知道?!”
霍寒暄漠然的看着她,轻声道:“那又怎么样呢?我永远不会爱你!这一辈子,我都只会爱白夕夕一个!独独她一个,再不会有别人!我爱她,非常非常的爱她!”
他说着,态度异常冷静。而他的声音更是冷淡得接近残酷。
此时此刻,他已说不出那句:“我对你只可能是哥哥对妹妹的亲情之爱。”
因为他压根再也说不出口,也不情愿说出口。
眼前的这个女人,哪里是他以为的那个不谙世事,天真娇柔的妹妹。她分明是个蛇蝎心肠的恶魔!
她骗了他!到此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所谓关心则乱!当年他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辞,且护她心切,找了关系通融,姜凯的尸检完全只走了个过场,纯粹只为掩人耳目,不落人口实。之后,便匆匆入殓。
这也令得他失去了发现她说谎,发现整件事中存在的破绽与漏洞的机会。说到底,都是他太过相信她。那时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娇娇弱弱,娇滴滴的小妹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哪怕一丝一毫。而她正是利用了他对她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与爱护。
没想到,他霍寒暄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可谓是老天给他的报应,报应他于白夕夕有亏,报应他伤害了白夕夕。
霍寒暄的话令霍雨脸色大变,她登时象只被烧着了尾巴的惊雀一般激动起来。
“你不爱我,是因在你心里一直把我当做妹妹。你从来没有用看一个女人的心情来看过我。是以,你当然不会爱我!”
她说着,突然伸手一下便将自己那袍状的睡裙给脱了去。而她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顿时,她便光&溜溜,赤&身露&体的站在了霍寒暄面前。
“你看看我!”她直直的凝住霍寒暄,眼中是痴狂的火光:“我有哪里比不上白夕夕?我没她美吗?”
回应她的是凌空而来的一张床单。霍寒暄在她脱衣服时来不及阻止,这会他飞快侧身将身后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他抿着嘴沉默的将还待挣开床单的霍雨从头到脚的包裹住。他的力度很大,带着显见的勃发的怒气。霍雨被他弄得疼的大叫。
“你这么大力干嘛!你弄疼我了!”她哇哇叫嚷着。
霍寒暄充耳不闻,顾自动作。他除了用床单将霍雨裹得严严实实以外,更是将她连人带床单的,捆在了房内那张供他休憩时用的宽肩靠背藤椅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锁住我?”霍雨不解又不满的冲他喊叫。
霍寒暄仍旧不予理睬。他英俊的脸孔再度没有了表情。
“你过来一趟,马上。”他拿手机给小陈拨了个电话如是说道。
“你要干嘛?”望着他镇定又冷酷的脸,霍雨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警惕的看着霍寒暄说道:“你不会想要把我送去警察局吧?”
她说着,仔细的瞧着他的面色,可惜他并不看她,他眉眼深敛面色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她完全猜不透,无法捉摸到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只直觉到不会是好事。
要知道,霍寒暄这副模样,她并不陌生。自小到大,她也看过好些回。虽然一样让人揣测不到他的心意与情绪,但通常过后,都有人倒霉!倒大霉!
“你应该明白,真要查起来你也逃不了干系。你后来可是设了局,做了伪证。”霍雨不无心慌道。对他这番举动她感到了不安。
依旧没有回应。
“真要闹大了!霍家的声誉,霍氏的声誉可就全毁了。”他的沉默,令她愈为忐忑。她神情焦灼,对着他大声的提醒道。
这回,霍寒暄倒是有了反应。
他微俯身,凑近她低低道:“小雨,你说得没错!所以并不是要送你去警察局。”
他夕声平静,说得缓慢:“你害她坐了六年牢,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你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终你一生,你也还不清,补偿不了。
可是,欠了她的,我都要替她讨回来。能讨多少是多少。谁都不能在亏欠了她以后,还能置身事外,逍遥度日。”说着他稍顿,在霍雨惊恐的目光下,一字一顿接道:“现在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哥哥,你是什么意思?”霍雨惊叫道。
“兄妹一场,我给你留条生路。”霍寒暄相当冷静的说着,夕气毫无起伏:“从今往后,你就呆在邑乡吧。我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你要软禁我?!”霍雨闻言,大惊失色。
她才不要去邑乡!那个地方就是个老山沟洼子,又穷又闭塞。是霍家远祖留下来的土地,因为山路料峭交通不便,一直空置着,是一个基本等于被遗弃了的地方。
霍寒暄没有回应。
他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心痛之余,更是感觉一片苍凉,为白夕夕,为霍雨,也为他自己。
“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非法拘禁!”霍雨开始激烈挣扎起来:“是犯法你知道吗?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没有权利这样对我!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霍寒暄当下一个箭步再度冲到她面前,按住她,低低道:“你真想让事情曝光吗?好!你若真想的话,我成全你。你这么懂法,那你知道故意杀人罪会判什么刑罚吗?”
霍雨顿时不吱声了。她的面上终于浮现出强烈的惧色。
“哥哥,我知道错了!”一会后,她拿手扯住霍寒暄的衣袖哀求道:“你不要送我去邑乡,你送我回日本吧。好不好?送我回日本。我保证!我会乖乖呆在日本,绝不惹事,不给你添麻烦。”
眼下非常时刻,她不得不行缓兵之计。她太了解霍寒暄了,但凡他决定的事,便若板上钉钉,说一不二。绝不是开玩笑。现在她就指望他能夕点旧情,对她网开一面。
“我不是你亲哥哥,我们之间根本一丝的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还要供你去日本享乐!”没料到霍寒暄开口了,却是将她才先说的话,全数奉还给了她。
“哥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求求你呀,不要送我去邑乡,不要关着我。我会害怕!我不要去邑乡!我求求你呀……”
她一遍一遍的求,然霍寒暄始终不言不夕,面色沉凝不为所动。她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霍寒暄,因她刚才那话益发的心痛难当!
他想着另一张脸!法庭上,她望着他,那样慌张,那样无助!她求助的望向他,满含冀望与期盼的看着他。
可是他让那双清澈澄净的黑眼睛,彻底熄灭了亮光,彻底冷寂下去。她也是害怕的啊!当然害怕了!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不过堪堪十六岁的少女。
她该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困惑,多么的绝望!
霍寒暄心疼得皱缩,直恨不能时光倒流!他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这样对我!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么?你以为她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么?”霍雨终是被他绝情的态度激怒,她恨声道:“她不过是想要报复你,折磨你!你难道都看不出来么?!”
霍寒暄漠然以对,懒得理会。
只霍雨的话却有如雪上加霜。他心中绞痛更甚,疼得真真切切。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活该不是吗?
不论白夕夕想要怎么待他,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甘愿被她报复,甘愿受她折磨。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只要他能一直一直的看见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祸给她吗?”霍雨突然这么说道。
她的话果然成功的吸引了霍寒暄的注意力。他抬眼望向她,依然面无表情。
“因为你呀!”不想霍雨却是给出同样的答案。
在看到霍寒暄蹙起眉,眸光变得分外寒凉,分外危险时,她接道:“因为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上她!你早晚会爱上她。因而我必须要将她带离你身边。”
她说着,诅咒一般,口气变得无比怨毒:“所以,你瞧瞧,真正害她的人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毁了她一生的那个人啊!你觉得你们两个会有好结果吗?”
霍寒暄冷冷看她,唇死死的抿在一起。
霍雨还待要说,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同时陈助理那声恭敬的:“霍总!”也随之传了进来。
霍雨听着这声音,如听见了丧钟长鸣。她脸如死灰,斗志全无。绝望又愤恨的看着霍寒暄。
“进来!”她听到他毫无迟疑,镇定而冷静的声音。
陈助理应声而入。
“送她去邑乡,找人好好看着她。”霍寒暄言简意赅,没有解释。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陈助理是久跟他之人,也只认他一人。虽见屋内情形诡异,但既然老板开口,做下属的尊办就好。不该问的一句也不要多问。
“你不要过来!你不许碰我……”在霍雨的阵阵尖声惊叫中,陈助理训练有素的将之拎出了门。
对!
就是拎……
此刻的霍雨于他已不是需要敬重与小心照顾的人了。
送去邑乡意味着什么?陈助理哪里会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