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候是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一开始我身边有个婆子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到了我七岁的时候，那婆子就生了病，被阮氏赶走了，她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事无巨细都由别人来做。”
“从七岁起，除了没让我饿死，一日三餐会有人端到房里之外，我需要自己准备衣服，天冷天热要自己准备床铺，一开始不太懂，入秋经常还睡凉席，天热了还穿棉袄，病了几次，也不知道自己病了，躺了几天不想吃饭，但自己好了，后来就懂了。”
萧煜轩双手握住她的手。
“不用心疼。”顾亦宁笑道，“我不能说我没吃过苦，不过比起有些孩子，我至少还有饭吃，有地方住，有床睡，一开始阮氏对我的态度呢，是不管不问，我爹回来的时候，也会给我找个丫鬟做做样子，等我爹走了，她就会找各种借口，比如丫鬟不听话，手脚不干净，干活不利索之类的，把人赶走。”
“但是你说要我感激他们养大了我，那我没那么伟大，他们确实虐待了我，生而不养也算一种虐待，所以我没有必要接受他们的道德绑架，什么作为顾家人，要为顾家着想，给妹妹弟弟铺路，我没有这个义务，也不会帮他们。”
萧煜轩脸色才放松了一些：“你能想明白这些就好。”
“所以，善堂那边我会经常去，他们才是真正受苦的孩子，如果王爷愿意，可以多捐点钱财啊。”话锋一转，顾亦宁眨着眼看着他。
萧煜轩拉着她的手停滞了一下，这小狐狸，在这里等着他？
“下午没事吧？”他眼神忽然柔和起来。
顾亦宁略有些懵：“啊？”
“没事的话，本王陪你去一趟善堂。”
顾亦宁：“……”
不是，她只是想坑点钱，没想把人也坑过去啊。
“那个……”顾亦宁想要找个借口拒绝他。
“善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萧煜轩看着她，“本王不能去？”
顾亦宁低头，认真想了想：“王爷威仪天生，善堂那里都是小孩子，怕承受不住王爷这样的气度。”
“你直接说，本王很吓人，怕吓着小孩子是不是真诚一些？”
顾亦宁：“……王爷，有些事，看破别说破比较好。”
“那若是本王执意要去呢？”
顾亦宁认真思考，忽地笑起来：“那……王爷打算捐多少钱？”
萧煜轩无奈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回去之后，让白镜把王府库房的钥匙交给你，你是王府正妃，库房钥匙本就应该由你掌管，到时候，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这么……大方？
“王爷就不怕妾身将王府搬空了？”顾亦宁故意逗他。
萧煜轩无所谓地道：“搬空了，本王就日日进宫吃饭去，父皇母后，还能少我一口吃的？”
他倒是好盘算。
“那我算不算是变相让你们一家团聚的大功臣？”顾亦宁哭笑不得。
“王妃真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子。”萧煜轩轻叹一声，摇摇头，竟有些笑意上了嘴角。
“原来也会笑啊？”顾亦宁脱口而出。
萧煜轩脸色僵了一下，松了手。
有些东西在车厢内自然而然地流淌，不经意间就会表现出来。
顾亦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得有些过了，也许是这两天萧煜轩对她脸色还不错，她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人家毕竟是王爷，就算是合作者，她也不应该如此轻佻随便。
“那个……好像已经到了。”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王府的车夫真的技术很好，驾驶马车非常平稳，一点都不颠簸。
顾亦宁抓紧时间逃下了车，才看到影一在王府门口等着，过来抱着萧煜轩上轮椅。
二人无话，一路往静园而去。
一到静园门口就遇到孙青芸：“可算等着王妃姐姐了。”
只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孙侧妃早上不是来请过安了吗？”顾亦宁不解。
“是，早上的时候，王爷说要让妾和菀之姐姐离府，现在虽然不能改了，但妹妹见姐姐园子里都没个趁手的人，所以特意将身边的丫头送了过来，这丫头跟在妹妹身边多年了，是个得力的，姐姐不要嫌弃。”
原来是想在离开之前往她这里塞人啊？
“既然是妹妹身边多年的人，那一定是妹妹用趁手了的，怎么能随意给我？”顾亦宁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话术来应对，“我房中有两个得力的丫鬟，不过一个受了重伤，锦儿便忙着去照顾了，我这人呢，喜欢清净，不然这偌大的王府，难道还找不出个丫鬟婆子在身边不成？”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孙青芸忙道，“妹妹就是看小景和锦儿忙不过来，所以想先把人借给姐姐用，这样吧，等小景和锦儿丫头都好了，妹妹再把人领走，您看如何？”
顾亦宁想要说话，却见玉锦从内院走出来，笑道：“孙侧妃，不必麻烦了，王妃这里有奴婢伺候就行了。”
孙青芸叫起来：“呀，锦儿丫头你怎么不多歇几日，这身子养好了才能好好照顾王妃姐姐，不用逞强啊。”
玉锦失笑：“孙侧妃这话说的，奴婢又没受伤，何须休息？奴婢是拿工钱为王妃干活的，哪有主子身边没有人，奴婢身强体健却不干活的道理？”
“那……”孙青芸左右看看，忽然想到了，“那小景还伤着，姐姐这边还是少个人，妹妹这边送个人，岂不是刚好？”
反正就是横竖都要塞个人进来呗。
顾亦宁挑眉，看一下萧煜轩。
他的女人，他是不是应该自己搞定？
“本王不喜欢在王府内看到生人。”萧煜轩终于开口。
很好，一句绝杀。
果然有权有势比她说一百句都有用。
顾亦宁心中感叹，再回头看孙青芸，看她还能说什么。
固然，孙青芸还想不依不饶，萧煜轩又加一句：“孙侧妃若是非要留个人在家里，那就等会儿就离开煜北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