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亦宁很能理解老皇帝的心情。
曹家在他眼中就是看不惯还干不掉的存在。
没办法，目前东离境内还没有谁能比曹家的人更能带兵打仗，这几十年也就出了一个安国候——连曹家的一半能力都没有。
也就镇守一下北玦边境，北玦人一贯不好战，实力也差一些——主要还是实力差，因为北玦苦寒，原本就物产不丰富，偶尔还需要其他东离接济。
至于东离，接济北玦也是为了笼络人心，这样东离和北玦也算是联盟，原本西夙和东离实力相当，但考虑到若是真的打起来，北玦大抵也会帮忙，这样算起来就比西夙要多了一分实力。
东离与西夙互相制衡，保持了近百年的和平，才有能力去威慑蠢蠢欲动的南樾。
这国与国之间，互相纠缠互相利用，再加上一些小国家，各种加入四国大佬的队伍中，倒是让整个澜川大陆保持着诡异的和平氛围。
这次南樾提出上东离进贡，自然是好事。
不过南樾一向对东离不服，这也是两国之间心知肚明的事。
他们觉得东离百姓大多重文轻武，科举考试也只有文状元没有武状元，也就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办过两次武举考试。
第一次的武状元是曹皇后的大哥曹向文，当时东离帝刚登基的第一年，想用新政，推行了武举制度，还表示广开寒门学子入仕之路，不拘出身，都可以参考。
结果第一名甚至名字都叫向文的得了武状元。
那年还不是靖远大将军的曹向文都三十岁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后来隔了三年，东离帝又举办了一次，这次设置了年龄，要求二十岁以下，美其名曰是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
那一年，武状元叫曹英卫，曹皇后二哥的长子，二十一年前才十六岁。
还是那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武状元不止考武功，还要考兵法布阵，治军操练，曹家一把一把都是将才，关键还人丁兴旺，专生儿子。
萧煜轩母族之中上一代，只有曹皇后一个女儿，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后来不知怎么看上了当时连太子都没当上东离帝，嫁过去只得一个侧妃。
顾亦宁想不出当年的皇后娘娘是如何非要嫁给东离帝的，以她娘家的势力，就算皇上赐婚都可以直接不嫁。
萧煜轩的外祖父三十二岁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整日里宠得如珠如宝，结果非要嫁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还只当了个侧妃。
就在她嫁给当时还是宣平王的东离帝那一年，宣平王成了太子。
其中的弯弯绕绕，其实明眼人还是能看明白一些的。
说到底，振威大将军舍不得女儿受委屈。
后来东离帝登基没几年，皇后就生下萧煜坤难产而亡，那年皇宫里怀孕的女人有三个。
皇后，曹贤妃，庄德妃。
分别生下了四皇子，也就是太子萧煜坤，五公主静平，还有就是六皇子萧煜轩。
东离帝说得好听是因为曹贤妃生了皇子所以立的皇后，事实上，当年前朝后宫怕都是劝他立曹氏为后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曹皇后自从当了皇后之后，原本当姑娘的时候对东离帝那要死不活非他不嫁的架势就忽然淡了，甚至都不留他在凤仪殿过夜。
顾亦宁听曹皇后的以前的故事，觉得她就是个恋爱脑，现在嘛……说实话，她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看不懂无所谓，她只要知道她们婆媳暂时还不会是敌人就行了，先看看眼前的事。
她要找阿晚，开铺子，这南樾使臣来朝的新鲜事她也不能错过。
政事有关，事无巨细她都是要关注的，也许一个细节就能利用上。
南樾使臣说进贡，自然是带来了不少好东西，这个时代所谓的好东西，除了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一件是少不了的，当然就是美人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实在太危险了，很容易就能变成上位者的礼物——你甚至还没有能力反抗。
顾亦宁看着大街上游行的南樾使臣队伍，还有站在花车的皮鼓上戴着面纱，撒着花瓣的女人们，叹了口气。
身材真不错，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光看手，就会觉得保养得着实不错，脸肯定也不会差。
花车上有六个大鼓，分成两排放着，每个鼓上都站了一个美人，随着游行的快慢，用脚在鼓上打着节奏。
队伍前面站了一排壮汉，吹着牛角，声音低沉但传递得极其遥远。
整个京都的人似乎都能听到这音乐，前往皇宫的街上围得水泄不通。
顾亦宁在自己刚开张的聚宝斋楼上看着楼下，她这铺子位置极佳，街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是宁星文的装扮，是个男子，所以并不突兀，就跟这周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是一样的。
“好香啊。”小景吸了吸空气中的味道，“她们洒的花瓣真香。”
顾亦宁抬手，接了一片花瓣，闻了一下：“这花瓣泡过特殊的香料，香味持久且能挥发很远。”
玉锦拿过来看，问道：“没有毒吧？”
她们总觉得南樾狼子野心。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京都大街上公然投毒。”顾亦宁失笑，“你以为整个京都就只有我会医术吗？”
这倒是，京都人才辈出，医馆大夫一大堆，南樾的人胆子没那么大。
“还真是热闹。”玉锦放心了，从窗户挤出脑袋一起看热闹，“那些女子真漂亮。”
顾亦宁点点头：“是长得好看。”
“可没有王妃好看。”小景小声嘟囔。
他们的房内没有外人，饶是如此，顾亦宁的身份还是需要好好隐藏。
“戴着面纱呢，你又没看清楚那样貌。”顾亦宁好笑地摇摇头，“你呀，不要对我有太大的滤镜。”
“我说的是实话。”小景才不怕。
顾亦宁捏捏她的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南樾的队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