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聘婷！”李明珠一耳辨出来人，忙透露个小道消息，“我大嫂成婚后，给高妃娘娘递过话，来年不当伴读了，听说选了陈聘婷补上，她正得意。”
这一耳朵咬下来，明悠心里有数了，脸上笑容不减的转过身去，果然瞧见陈阁老夫人和陈聘婷相携而来。
“李老夫人。”先拜见了李老夫人的母女俩，让人挑不出错来。
明悠也笑吟吟的见了礼，“陈夫人。”
陈夫人和李老夫人一样，都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长辈，明悠虽是郡主，也得礼拜。
但陈聘婷却没给明悠见礼，并且熟稔上前的，挽住了明悠的手，“郡主好久不见，越发美了。”
明悠不着痕迹的拉下陈聘婷的手，“是好久不见，你这手怎这么凉，路上冻着了吧，你丫鬟呢，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递个手炉？”
后头的新繁闻言，赶紧将暖炉递上来，陈聘婷只好接住，“我不爱捧手炉，我瞧着你也没捧啊。”
“你们这样的娇小姐，哪能和我一样？”明悠笑着重新挽住李老夫人的手，“天冷，我们快些到皇后娘娘宫里暖暖身吧。”
“是得快些，老身都觉得脚冷了。”李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拍着明悠的手背，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要是二媳妇是高敏郡主，那该多好啊。
大的听话，小的漂亮嘴甜，那可真是千金不换。
奈何陛下还是想把长公主嫁进李家，哎……
越想越遗憾的李老夫人，紧握住小姑娘的手，“你在龙虎观住得可冷清？瞧着清减了些，可别真吃斋，有心就好，可别把身子搞坏。”
“知道，我这样好动的，哪能吃斋啊？遭不住的，高妃娘娘体恤，常叫宫里给我送新鲜肉呢，您放心，饿不着我的。”
“那就好，珠珠过来。”李老夫人说着，下意识就撇开了高芸儿，拉住了李明珠，“下回过去观里，多带吃用，少带那些有的没的。”
“知道啦！”李明珠立即挨上去撒娇。
明悠含笑搭上了，被落后两步的高芸儿，把准备拉上后者的陈聘婷，整得脚步一滞。
明悠只当没看到的问道，“还没来得及问呢，李少夫人过得可好呀？”
高芸儿脸上微红，“你这问的什么话？”
“怎么，问不得啊，那算了，我倒是听萧云说，你可是有日子没去店里了，想来是成婚后如胶似膝，舍不得出府呢，要不是今儿大宴，都不知要何时才见着你了。”
“你还说我，你自个儿到观里躲清净，我成婚你都不来。”高芸儿轻嗔了嗔。
明悠便笑了，“我这不是长得过分漂亮吗，我是怕抢了你的风头啊，回头你撕了我怎么办？我是打定主意了，你们谁成婚我都不去，唯独崔茜，她要是敢请我，我一定去。”
“你这促狭鬼！”高芸儿忍不住笑了。
眼看坤宁宫宫门在即，几人才正了色。
门儿清的李老夫人，却是在心里又叹了声可惜。
多好的小儿媳啊，弥补了大儿媳的不大气，又能圆滑以助。
正叹着，张富贵已经笑脸来迎，“给李老夫人、高敏郡主、陈夫人请安，您等快请进，皇后娘娘正说着呢，您几位就一同前来了，快请快请。”
这倒不是虚话，皇后确实在和张阁老夫人提及，见人正好来了，已是站起身来，“李老夫人。”
“娘娘快别起来，老身给您请安了，这天寒，您这身子可还好？”李老夫人远远瞧着，倒是觉得皇后的气色好多了。
明悠也有同感，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护国公府眼看就要没了，皇后再怎么沉稳，也有些憋不住了吧。
“陛下赏了不少名贵药材，好多了。我这病啊，就是靠这些吊着，得亏是在宫里，不然就该把家败光了。”皇后难得打趣，殿内氛围也跟着轻盈起来。
等各自请了安，明悠便当面给谢母告了假，皇后看似惋惜，倒也没说什么。
依次坐落后，明悠却和李明珠她们分开了，这倒不是刻意刁难，勋贵、清流的家眷，通常都是相对而坐，并不排在一起。
李明珠眼见不能再赖着明悠，还有些不满，只好靠着祖母，眼巴巴看着对面的明悠，用口型说，“好烦。”
明悠予以安抚一笑，就见那位威武将军夫人进了殿，落座时，也只和她隔了一个座，也就打了招呼请安道，“将军夫人近来可有去母亲的绣房逛呀？”
“去了，可惜你们娘俩都不在，找不到说话的人，天冷了后就懒得去了，叫你们绣娘上门量身，也挺好。”
“是楚姑吧？她手艺也是一等一的，您只管等着拿最漂亮的衣裳。娘近来总犯手疾，兄长不许她再绣了。”明悠婉言说出了，日后谢母应该不会再绣东西。
其实之前她和谢安就不让绣了，可谢母是个拒绝不了人的性子，遇上这些个还算不错的，总想亲自上手。
“早该如此了！她啊，就该享儿孙福了，还绣什么？绣也就给孙儿绣了吧，你那兄长议亲没？”威武将军夫人顺势打听道，老实说，她确实看上了谢安。
当然了，她也知道，谢安多半会娶文臣之女，看不上他们这些武将之后，可问一问也不亏撒。
“母亲看着呢，有数了，但兄长是个要面子的，非要等下场高中后，再跟人正式说亲，说是不能委屈人家姑娘。”明悠昧着良心给谢安说好话。
“这不挺好！是个有担当的。”威武将军夫人暗暗艳羡被选中的姑娘，她家这个咋没这福气呢？
“对了，郡主您自个呢？”藏不住话的将军夫人，也不怕臊了明悠的脸，耿直道，“您也别害羞，瞧上哪个才俊了，需要我给你当媒人不？”
明悠正要回应，张富贵又在张罗了，“哎哟，护国公夫人来了，您不是病着么？快请！请快进。”
一听“护国公夫人”五个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就连皇后，也不再与人寒暄，都朝殿门口看去。
好一会后，独自带丫鬟而入的护国公夫人，身边再无拥趸者，脸色亦是青青白白的，还瘦得厉害，和当初去东宫救明悠的贵妇人，判若两人。
那时距今，不过四月。
那时的护国公夫人，是太子都得给面子的贵妇人。
那时的她高高在上，对明悠说出抬进府当贵妾时，犹如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