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担心坏了，在床边已经坐了五个小时了，就那么握着沈黎的手不放。
他来到医院时沈黎还在急救室内，站在急救室外的林夜奇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明明里头人在动手术，他比里头的人还着急。
沈黎离开三年，他阴郁了三年。现在的林夜奇，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林夜奇将单子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谢。”
宫司霆先是看了眼林夜奇，随后将目光落向躺在病床上的沈黎身上，“因情绪过激导致心肌窒息的情况很极端也少见，怎么让她一个孕妇伤成这样？”
“她母亲去世了，今天回老家安葬。沈父沈母留了信封和物件给她，多半是看到那封信造成的。”
“以前去花都的时候，总看见她与南希走在一起，两个要强的女人倒是挺合得来。这要强的性子要不得，大概是母亲去世了她一直忍在心里，这一回到老家，看到那些旧物，便忍不住了。”宫司霆说。
不过男人又加了一句，“她回京城三个月，你可没少给她脸色瞧。现在突然转变了，是因为她母亲去世了而可怜她？林少您同情心真重。”
“你可以出去了。”林夜奇并不想跟他谈论这些东西。
“我会出去，我也不想掺和你跟沈黎的事情。但走的时候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宫司霆拿出一张数据综合表，“……这是我综合看了沈母这三年来所有的病例得出来的数据。”
“沈母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脐带血来晚了几分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从单子上面可以看出，虽然她的遗传性肾病有潜在的隐患，但是出现的几率小。”
“而且沈母一去世尸体就送去殡仪馆火化，这中间可能有些猫腻，像是有人故意在销毁证据，好让你背上这口锅。”
宫司霆拍了拍林夜奇的肩膀，“你自己好好调查一番，沈黎怀孕了，说不定她会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继续跟你过日子。但这个可能性似乎也不大，谁会愿意跟一个与自己母亲死亡有关系的人过一辈子呢？”
林夜奇一时间不知道该让他滚还是说句谢谢。
这张数据单宫司霆是费了心思得到的，但他后续说的话，虽然也是事实，但就是很欠揍。
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会看好戏。
看出来林夜奇的想法，宫司霆没再多说什么，即刻溜了。
林夜奇叫了林景进来，将数据单交给他的同时吩咐他：“上次让你派人去查京城医院的医生，这次直接查陆未晚底下有关于从事医学方面的人，务必查得仔细。”
“好的老板。”
京城医院的医生没那么胆子大敢动他林夜奇送过来的病人，唯一可能的，就是陆未晚将人安置进了京城医院，在沈母手术中下了手。
沈母动手术当天，难怪她要他去一趟祠堂，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将他留在林家祠堂好让人趁虚而入。
只要查清了这一点，他似乎也有多一分资格待在沈黎身边。如宫司霆说的那样，顶着一个与沈母死亡有关联的罪名，他和沈黎就永远不可能了。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嗯……？”
听到女人的轻哼，林夜奇立马抬起眸子看向她。见她醒了，男人旋即紧紧握住她的手，“黎黎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就跟我说，我让医生过来……”
女人拧了一下眉。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的就像冰山下的融水，都能倒映出细碎阳光照应下来时折射出的彩虹。
清澈得，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张不沾染世俗半分的白纸。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缓缓地从林夜奇手掌里抽出来，抽了一下却没怎么抽动。抽不动，她好像有点怕了，“唔……”
她急切想要挣脱，却又害怕不敢挣脱。
见她这个样子，林夜奇也觉得很不对劲。男人顺着她的意思将她的手松开，刚一松开她，沈黎就立马把手收回，连忙坐起身往床的另一侧挪动，将自己的缩在一起。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沈黎一直不说话，只是惶恐地望着他。林夜奇叫了医生过来，进来三五个医生沈黎就怕得要往地上窜，最后林夜奇只让宫司霆留下来。
“别怕，这里是医院，他是医生给你检查身体状况。”林夜奇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棒棒糖，瞬间吸引了沈黎的目光，也顺势就坐在了她身旁。
他将糖果给她，女人双手接了过去，先是眨着眼睛望了他一会儿，随后弯着眉眼冲他笑了一下。
见她笑了，林夜奇莫名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他也温柔地朝她笑了笑。“我抱你去检查室检查一下身体好吗？我们看看到底哪里有问题，等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带你去买更多的糖。”
沈黎低着头在吃糖。
她舔了好几口，随后点了点脑袋。
得到了她的同意，林夜奇起身弯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就将人稳稳地从床上抱了起来。
“走吧。”他对宫司霆说。
宫司霆盯着沈黎看了一会儿，随后点了一下头，在前面带路出了病房。
一套流程走下来，沈黎的糖果也吃完了。手上沾了糖果留下来的糖汁，林夜奇抱她在腿上坐着，拿着湿巾给她擦手。
他动作温柔细致，在他给她擦手的过程中，女孩便那么注视着他。
男人抬起头，就迎上她澄亮的眸子。他先是将湿巾递给林景，随后揉了一下沈黎毛茸茸的脑袋，“饿了吗？等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去吃饭。”
女孩连连点头，看来是真饿了。
病房里安静，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腿上。女孩没有刚醒来时那么畏惧，反而现在比较依赖他。
就跟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见到的第一个人，被第一个人温柔地呵护，婴儿就会格外依赖。
宫司霆敲了三下门，与林夜奇对视了一眼。
男人随后看向正坐在自己怀里玩着他手腕上那块手表的沈黎，他将手表摘了下来放进她手里，“黎黎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就回来。”
“嗯。”她应着，低头开始把玩那块亮闪闪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