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手机的手僵持在耳旁,张了好几下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可可?”凌奇奶奶见电话另一头许久没有发出声音,她哽着声音喊了她一声。

    “凌奶奶,您先照顾席嵘,我等会儿……”她抿了抿唇,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就过来。”

    黎可可将手机从耳畔拿下的同时,跑到窗边望了林荫道一眼。路灯下,一如既往停放保时捷的地方,此时此刻并没有车辆。

    黎可可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小保姆见她下楼,很是欣喜。小姐只要哪一餐不吃饭,先生就会责怪她。“小姐,晚餐准备好了,您……”

    黎可可没理会她,箭步往玄关的方向走。她在下楼前便用手机叫了一辆临近锦城别墅的的士车,出了别墅便上车走了。

    小保姆都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就只看见女孩身影消失在暮色中,随着车影一块儿走远了。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小保姆立马折回客厅接通。

    男人的声音先一步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她吃饭了吗?”

    “先生,小姐出门了。看起来急匆匆的,没有说要去哪。”小保姆握着电话,恭谨地答。

    **

    将要入秋。

    今晚下起了雨。

    的士车穿梭在京城的街道,窗外的雨点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大,砸在车顶,仿佛要把车砸一个窟窿似的。

    雨声的嘈杂,正如此刻黎可可的心境。

    中午见到席嵘的时候,就发觉他的脸色很差。凌奇奶奶说他受了伤,流了血,此时又在发烧。

    的士车到郊区的老旧小区,是半个小时后。

    雷鸣声大作,风雨力度也强了不少。黎可可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身子被冷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虽然径直往屋檐下跑,但也免不了被雨水淋湿。

    凌奇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脸焦灼,“可可,你可算来了。小奇把医生请了过来,席嵘的伤口已经敷了药,但还是退不下烧。”

    黎可可之前住的房间是在二楼,她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医生正在给席嵘输液,那男人昏昏沉沉,明明意识已经不清不楚,却还是在抗拒。

    黎可可走了过去,伏在床头。他身上有十来道鞭伤,伤得很严重,新包扎的绷带都渗出了血。

    医生:“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他抗拒输液,我也没有办法。”

    “席嵘。”黎可可喊了他一声,“我是可可。医生说你在发高烧,得好好治疗。”

    因为高烧,男人的脸很烫。听到黎可可的声音后,一直辗转反侧的席嵘渐渐平静了下来。男人微微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令他蹙紧了眉头。

    医生见他冷静下来,便拿着医疗工具输好了液。“天亮前退烧了就没事了,若是一直退不了,就得去市中心医院。”医生说完,收拾了一下东西,往房门外走去。

    “可可……”席嵘伸手握住了床畔女孩白皙的手,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碰到黎可可的时候,女人难免有些心疼。

    他撑着身子坐起身,便一头栽倒在黎可可身上。虽然搂不紧人,但还是用了力气在搂着。

    黎可可偏过头,看向一旁被雨淋湿的凌奇,以及忧心忡忡的凌奇奶奶。她说:“凌奶奶,您带小奇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而后又特意看着凌奇,说:“席嵘生病了我才过来,等他明早退烧了我就回去。这件事他不知道,你别给他打电话。”

    仿佛被人戳穿了心思,凌奇心虚地“哦”了一声。若黎可可不叮嘱他,他出了门就会给傅哥哥打电话。席嵘发烧,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偏要把可可叫过来服侍。

    凌奇和凌奇奶奶出去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窗外风雨声。

    今晚的雨很大,树叶都被打得飒飒作响。

    席嵘靠在她怀里,黎可可便近距离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皮开肉绽,往纱布的缝隙里看,都能看到血红的肉。

    她完全不敢碰他,怕碰到他的伤。

    “怎么伤成这样?回京城两个多月……”

    “可可对不起……对不起……”他大概是昏过去了,只是嘴里还不停地念着这句话。

    他的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这句细念一遍又一遍传入黎可可的耳廓里,令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对不起什么?

    房间的门重新被打开。

    还是那个医生,但他此刻已经换了身衣服,将之前那身被雨淋湿的外套脱了。

    他手里拿着一只针管,里面装有十几毫升药物。男人走到床畔,便将注射器扎入输液管,随着输液管中的液体,一起进入席嵘的血管。

    “这是镇定剂,可以让他好好睡一觉。”男人看向黎可可,道:“我是他哥哥席修,近段时间席氏集团被人刻意针对,造成巨大的损失。”

    “父亲将他喊了回去,整治了一番。昨晚他从席家的地牢里跑出来,我跟过来的。没想到,他是眼巴巴跑过来给你过生日。身上还带着伤,真是命都不要了。”

    席修将注射完药物的针管拔了针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他站在不远处,细细打量了黎可可一番。

    他说话很直接,“黎小姐是傅总的人?怎么会和我家三弟扯在一起?三年前黎小姐跳海的事情,在京城上流圈子传遍,大家互相知晓却没有往台面上讲。”

    “冬天夜晚的海水,黎小姐跳下去都没有死。”席修偏头扫了眼搂着黎可可不放的席嵘,“是我这傻弟弟接应你的吧?你母亲也是他从京城转移到花都,从傅总眼皮子底下转移你母亲那一趟,可花足了功夫。”

    听着席修的话,黎可可又偏头看了看昏沉的席嵘。男人脸色蜡白,却因高烧浑身发烫。他嘴里还一直念着那句话,“可可对不起……”

    对不起。

    傅尧寒重新将她抓回去,与席嵘没有关系。要说对不起,也是黎可可来说。她与黎母就是两个累赘,生生拖累了席嵘。

    她缓缓地开口,问:“是傅尧寒故意针对席氏集团吗?”

    ,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