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林锦瑟,宫景逸眼眸骤然一缩,浑身散发出冷厉的煞气。

    明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阿文会出现在中国?”

    宫景逸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过了许久,他缓缓松开,沉声道,“在阿文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发现父亲在外面养了女人,她很生气,带着阿文回到了中国,后来,母亲发生车祸去世了,由于没有联系到亲人,警方将她安葬到公墓里,并且将阿文送到了一家福利院。听福利院的负责人说,阿文在里面待了一个月不到,就逃跑了。”

    说到这里,宫景逸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森冷,他的眼神也很可怕,“我一开始,不明白阿文为什么会逃跑,后来调查许久,才知道,阿文在福利院被人欺负了。再后来,我父亲,还有我,都找了阿文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我甚至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宫景逸抬头看了一眼在湖边玩水的宫景文,语气低沉,“阿文以前很天真,很开朗,之所以到了你们孤儿院,变得沉默不语,是因为他失去了母亲,还被其他孩子欺负。”

    后来,阿文又被林锦瑟囚禁,心爱的女孩被杀,他可怜的弟弟,为什么这一生充满了坎坷?

    明月从宫景逸深邃的眼眸里读到了哀伤和仇恨,她心里也为阿文感到心疼,但同时,心底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不忍看到宫景逸难过,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阿文会好起来的。”

    宫景逸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

    “额,不好意思……”她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咳嗽了一下,“我,我先过去陪阿文了。”

    宫景逸站在原地,遥望着阿文和明月并肩坐在湖边的场景,他浑身的戾气渐渐收敛,冰冷的双眼有了一丝温度。

    林锦瑟执行死刑那一天,宫景逸又到楼顶喝酒,没想到已经有一个人比他先到,明月已经喝完一罐啤酒了。

    他走到她身边,淡淡道,“别喝太多,我不想再扛着你回房。”

    明月唇角勾了勾,“我很感激你,上次没有将我扔在这里过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像那种男人?”

    她耸了耸肩,“确实蛮像的。”他除了对待夏星辰,满腹柔情以外,对其他女人都冷冰冰的。

    他喝了一口酒,“那就是你看错了。”

    明月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一罐啤酒喝光之后,宫景逸淡淡道,“我要带阿文回日本,你如果想留在这里,我不会拦着你。”

    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也去日本。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礼拜之后。”

    他们花费了很多功夫才说服阿文在乘坐飞机之前放下手中的骷髅头,用一个贺色的毛绒玩具代替。

    在机场与夏星辰一家人告别的时候,阿文第一次开口说话,叫了六毛的名字,宫景逸和明月都很高兴,他们坚信,阿文很快就会好起来。

    青山灵园,位于东京市中心,是东京最大的墓园之一,宫景逸的父亲和母亲都葬在这里。

    灵园从高空望去,就如东京的绿岛,走过一条将近两公里的樱花道,在绿树掩映下,一座座墓碑赫然闯入眼帘。

    在樱花树的环绕下,两方墓碑并肩立在草坪上。

    宫景逸将两束鲜花放到墓碑前面,拉着宫景文站到自己身边,说道,“阿文,这就是我们的父亲和母亲。”

    宫景逸双手合十,缓缓道,“父亲,母亲,我终于找到阿文了,你们若是泉下有知,请安息吧。”

    宫景文怔怔地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宫景逸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阿文,跟爸妈说两句话。”

    他就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尖叫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贺色玩具,双手抱着头部拔腿就跑。

    “阿文——”宫景逸眉头紧蹙,箭步追出去。

    在不远处等候的明月,突然看到宫景文一脸痛苦地狂奔过来,宫景逸在他身后急追,她眉头一紧,拦到路中间,挡在宫景文面前,柔声道,“阿文,别害怕,有我在。”

    “敏儿,敏儿……”宫景文扑到她怀中,哇地一声痛哭出来。

    敏儿,这是院长妈妈以前给明月取得名字,她既激动又心疼地将阿文紧紧抱住,连声道,“阿文,是我,是我,你终于记起我了。”

    “敏儿……”他在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他们吵架……好可怕……妈妈要带我走……我不想走……我要哥哥……”

    明月眼中泛起水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有我在,你哥哥也在。”

    “哥哥?”宫景文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他茫然地盯着她,“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