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仙逝
医院里。
闻卉凝进入到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叶老爷子时，才真正地知道，叶楚风口中那张“病危通知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此时的叶老爷子，不同于几年前的精神抖擞，眼里都失去了光亮。
躺在病床上，如同枯槁。
他听到了声音，可是，反应迟钝地，半晌才稍稍挪动了一下脑袋，看起来还很痛苦的样子。
闻卉凝连忙上前：“老爷子，您......”
话刚开口，叶老爷子好像看到闻卉凝，那双死灰一样的眼睛，猛地就亮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闻卉凝的手，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急促声。
“您别急，别急，我在这里，叶楚风也在这里！”闻卉凝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眼神示意一边的叶楚风站过来一些，安慰着老爷子，“有什么话慢慢说，不用着急的。”
她耐心的劝说，倒是让叶老爷子的情绪平和了一些。
老爷子仍旧是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另外一只手，朝着叶楚风抬去。
叶楚风的眼睛，一下湿润了，连忙握住了老爷子的手：“爸......”
“你别这样，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闻卉凝侧头看了一眼叶楚风，希望叶楚风情绪能够克制一下，毕竟这个时候，老爷子最担心的，莫过于叶楚风了。
老爷子握着他们两人的手，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泪意。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闻卉凝，又落在了叶楚风的身上，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都深深地烙入眼神中一样。
老爷子微掀着唇。
“好、好、的。”
三个清晰的字从他的口中说出，老爷子的眼神中迸发出极大的光亮，而后，猛地就黑了下去，双眼缓缓闭上。
握着他们的手，也猛地一松，落回到了病床上。
病房里沉寂了一秒，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闻卉凝似是终于回过神来，猛地瞠大了眼睛，连忙转身：“医生，医生！！”
叶楚风站在床边。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再落回到病床上的那只手上，眼睛一红，然后......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外面，响着闻卉凝那急促地呼唤医生的声音，可是，叶楚风知道，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的，唯一剩下的一个亲人，也......与世长眠了。
也许，这对老爷子而言，是最好的解脱吧。
他被病魔折磨的，每每痛起来，却都要极力地掩饰，哪怕化疗没有结果，但为了儿子眼中的希望，还是咬牙坚持下来，可那样，根本就没用。
他很痛的。
痛得，大概就是想要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却偏偏要坚持，承受的痛苦，何止是身体上的呢！
没过多时，闻卉凝就带着医生回来了。
可惜，检查到最后，医生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卉凝面色一僵，首先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叶楚风。
她很担心，叶楚风能不能撑的下去。
没想到，叶楚风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了，无奈扯起了一抹笑容：“我没事，其实这个结果，对爸爸来说，应该是个解脱吧，毕竟他真的很痛苦。”
闻卉凝不知道要怎样宽慰叶楚风。
她曾经先失去父亲，再失去母亲，那样的痛苦，一次比一次强烈。
可是，也只能熬过去。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她也希望，他们能够陪在她的身边长一点时间，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别担心，你还有我们。”
闻卉凝眼神里都是鼓励：“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还有我们身边的人。”
叶楚风笑笑。
谁都没有想到，跃跃说的小年，竟然是叶老爷子下葬的日子。
小年那天，狂风大作，甚至有雪花飘落。
墓园里，跃跃跟在闻卉凝的身边，看着叶楚风亲自把那一个装着叶老爷子的骨灰盒子，送进了那个墓地里，莫名觉得很难过，红着眼眶问道：“妈妈，那是干爷爷吗？”
闻卉凝的心情同样沉重，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叶楚风身上。
哪怕叶老爷子仙逝那天，叶楚风表现得很是坦然，可这几天的时间下来，闻卉凝看得明白，那个曾经阳光帅气的少年，很痛苦，甚至很挣扎。
可是，她帮不了他分毫。
“干爷爷，是不是去找外公外婆了？”跃跃不安地握着闻卉凝的手，眼神里都是泪光，“干爹好像好难过，他应该很想哭吧，可是他为什么不哭呢？”
是啊，为什么不哭呢？
也许是因为，那些眼泪，都已经成不了后悔药了，也挽回不了失去的一切了，也许是因为，想在这个时候，让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走得更好、更安心一点吧！
闻卉凝没有回答跃跃的话，眼眶有点泛酸，微微抬起头，试图将那些泪意，都逼回眼眶里。
事实证明，这样其实真的很徒然。
眼泪仍旧会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地，顺着脸颊掉落，最终被狂风雪淹没。
“走吧。”
等老爷子下葬，祭拜过后，风雪已经加大，闻卉凝撑着伞都觉得有点艰难。
她用单薄的身体挡着风雪，试图让跃跃过得好受一点，而那边，许州南和凌渊，都在扶那个忽然跪在了墓前的叶楚风。
眼看着风雪加大，许州南劝着叶楚风离开。
可是，此时的叶楚风好像老僧入定一样，死死地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
“走了！”许州南看着叶楚风仍旧不动，大有一直跪在这里的样子，眼睛一红，怒声呵斥道，“你以为你跪在这里，老爷子就能够活过来吗？你这样只会让他担心！”
“叶楚风，你给我起来！”
他们这些人的交情，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这会儿叶楚风这样，谁心里都不好受。
许州南呵斥，但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可是，叶楚风仍旧一动不动，就连许州南和凌渊用力拉，都拉不起来，两人气得眼神都红了，但也是满满的担忧，唯恐叶楚风在这样的打击下，扛不过去。
闻卉凝看着叶楚风那跪的笔直的身影，再想到叶楚风说的那些话，眼眶更是涩然。
这时，跃跃忽然松开了抱着闻卉凝的腿的手，在风雪中，踉跄着往前走。
闻卉凝本来想阻止的，可到底，还是没有。
有些时候，孩童的话语，才更加地，深入人心。
“干爹，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