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檀牵着言儿和长姝紧随其后，才站定，就朝姜菀屈膝行了礼，恭声道：“见过夫人。”
“起来吧，莫要拘着虚礼。”
姜菀如此说着，又让她们依次坐了。
金檀将言儿抱在怀里，低头小声说了什么，就见那小姑娘怯怯地看了姜菀一眼，从自己娘亲怀里出来，朝姜菀行了跪拜大礼，细声细气地道：“言儿见过夫人。”
“言儿快起来，”姜菀无奈地看了眼金檀，亲自上前将小丫头扶起来，笑盈盈的问道：“言儿感觉现在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言儿闻言眨了眨眼，下意识低看了眼自家娘亲，随后才乖巧地回答道：“言儿好多了，谢谢夫人关怀。”
估计是被金檀教的，小姑娘一板一眼的，虽然有礼但看上去让人无端地心疼。
“好言儿，要多多吃饭，有什么不舒服的回头就跟小勺姐姐说知道吗？”
姜菀摸了摸孩子的脸，怜爱地说道。
言儿乖乖点头。
感觉到小姑娘的胆怯，姜菀也没有说太多，等言儿又跑回金檀怀里，她才抬头朝金檀道：“我今日叫你过来，是想着明日就是正式开张了，你身为掌柜娘子，有什么觉得要说的吗？”
“回夫人，实话说，虽然我们店里已经试营一日，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烧饼虽然好吃价格也实惠，但我瞧着，怕是没多久，就会有些人跟着学，只怕……”
金檀原本是不打算说的，但姜菀的目光太过柔和，再联想到对方这几次三番对自己的援助，她到底是开口道。
姜菀没想到金檀如此敢说，愣了会儿才笑道：“这些我知道，烧饼和肉汤不过是为了暂且将店支撑起来罢了，若是客人多，就保留，若是客人少，我们再及时整改。”
“夫人的意思是？”金檀隐隐有了想法，但实在太过大胆了，语气有些斟酌不定。
姜菀扬唇一笑，眸光清冽，“你不必讶异，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店打一开始就是试探的，若是不好，我们就继续改，改到好为止。”
金檀抿了抿唇，深觉不妥。
见她这副神情，姜菀笑着道：“你有话大可直说，不必这般犹豫。”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斗胆开口了。”金檀笑了笑，才正色道：“恕我多言，若是不考虑成本，几番整改，只怕我们店里很快就要关门，可夫人又是租房又是买下我们这些店里的伙计，明明事事郑重。”
姜菀见她句句到点，颇为赞许地含笑点头，“你说的不错，但你要知道，通化县贫瘠，不只是单指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县都没钱，这种情况下想做生意，必定要先选百姓不可缺少的衣食住行之一，烧饼虽然简单，但他顶饿且物美价廉，就算被人模仿，但我们知味堂是第一家，自然意义不同，另外，我们也不是只卖烧饼。”
金檀面露不解。
“知味堂，重点在味，要想挣钱，通化县是没有钱的，我只是先在这里尝试一番，要知道，太过贵重的，通化县这边卖不动百姓也买不起。”姜菀轻声解释着，眸光婉柔。
“恕金檀愚昧，还是没太明白。”金檀神情有一丝愧色划过。
姜菀笑了笑，不太在意地道：“你不必太明白，这些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你现在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我非常满意，接下来就是你努力去经营知味堂。”
“是。”金檀点点头，面色郑重。
与金檀说完，姜菀的目光又落在后面的长姝身上，“长姝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吗？”
长姝腼腆地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姜菀也跟着笑了，“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说与你听，就跟刚刚与金檀讲的一样，她只要做个好掌柜就行，而你，你日后是要掌勺的，最起码也是知味堂的后厨。”
“夫人您是想让我负责饭菜？”长姝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菀微微颔首，“没错，如今知味堂没有掌勺大厨，日后我也不打算雇厨师，所以你肯定是要学这些东西的，知味堂眼下只有我和大夫人会做烧饼，你就先跟着学揉面烧火和煮汤，一步步来也不着急。”
“夫人，我怕自己不能担任……”长姝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不必这般自谦，你性格细致贴心，只要肯学，总能学会的。”
姜菀轻声安抚着她，并不想让她感觉到太大的压力，却还是语重心长地道：“长姝你要知道，人活着，一定要有一技之长，不然，只能任人宰割。”
长姝闻言，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重重点头：“夫人说的是，奴婢会好好努力的。”
姜菀没有去纠正她的自称，毕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人，金檀因着是掌柜娘子还好，若是长姝也这样，只怕府里其他丫鬟难以心平。
既然时代如此，她又何必去做打破规则的人。
如何让这些自己的人在规则下好好生活，才是姜菀想做的。
又嘱咐了几句，那边花生来报说秦肆回来了，姜菀虽然有些疑惑这男人为何不直接进来，却也只好先让金檀等人回去。
等人走了，她才抬头问花生，“你说老爷来了，怎么直接进来？”
“老爷说他不方便……”花生挠了挠头，也有些费解。
姜菀懒得去想男人为什么不方便，直接挥挥手，吩咐她道：“那你去摆晚膳吧，正好饿了。”
“是。”花生点点头，继而离开。
花生前脚走，秦肆那男人就进来了。
“相公回来了啊。”姜菀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声音放柔。
男人淡淡地“嗯”了声，径自走到她面前，在姜菀满脸不解的目光下，端起她的茶杯一饮而尽。
“……相公若是渴了，大可以说一声我帮你倒茶就是。”
“娘子说的是，下次我会记得的。”秦肆说完，回身抽了本书，悠然自得的靠着椅子看了起来。
姜菀趁男人不注意，悄悄翻了个白眼。
花生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拎着食盒过来了，一进门见姜菀和秦肆相对坐在正厅上座的椅子上，愣了下，才道：“夫人，饭菜放哪里？”
“就放这里吧，挪过来挪过去的也麻烦。”
姜菀抬了抬下巴，示意花生把饭菜摆在面前桌子上。
花生见状也只能“哦”了声，乖乖地摆膳。
用过晚膳，姜菀自觉地把字帖临了十遍，直接塞到男人手里，转身上床睡觉。
秦肆默默地翻了翻手中的纸，到底是没说什么……
次日，姜菀醒来后，给儿子穿戴整齐，用了早膳，领着花生直奔永安堂。
她到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秦家三兄弟照常没在以外，张氏、徐氏、陈氏以及下一辈的孩子们，都如数坐着。
姜菀上前依次请完安，才道：“今日店里开张，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劳烦娘和两位嫂嫂帮我照顾小尺西。”
“没事，你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张氏含笑道，在她身后的安嬷嬷上前从姜菀怀里接过小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