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浑身一震，猛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夫人、爷、爷他掉下山崖了！”竹清抹了把脸，头顶雨水落下，一时也不知道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语气尽是自责：“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提议那条山路不好走换另一条道儿，爷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娘和大嫂她们知道吗？”姜菀竭力稳定下来，语气却仍旧有些抖：“二哥呢？二哥不是也跟着去了？”
竹清点头，一双眼都睁不开,“二爷受了伤，现在去县衙喊人去了，奴才就是跟您说一声，老夫人等人都不知道，怕是要您帮着遮掩一二，奴才眼下还要去卫所去一趟，怕是要洛中尉派士兵去寻人！”
“你且先去，我这就让小庄子将二门暂且关上。”姜菀一挥手，分外果决地道。
竹清越想越愧疚，看了看面容震惊却微颤的夫人，又看了看尚在木床上啃手的小主子，只恨主子失踪，自己不能以身替之，猛地跪到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头，语气坚决地道：“夫人放心，奴才就是死，也要把爷带回来！”
说完，不等姜菀上前扶他，竹清转身就走了。
虽然竹清没去永安堂，但他进府这么大动静，又是下雨天，难免惊动了人，小庄子过来时，张氏、大房、二房都派了人过来询问。
姜菀与小庄子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姜菀道：“你先去将二门关好，派人守住大门口，再有送信的人，务必不能再进府。”
“好，奴才这就亲自去守着。”小庄子顾不得脸上满是雨水，沉重地点头应了。
等他走后，姜菀这才跟过来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各自回去，请了大哥大嫂还有二嫂一起去永安堂，我有事要说，务必要让大嫂二嫂照顾好孩子，这下雨天，能不带着就别带了。”
“是，三夫人。”丫鬟们显然也察觉不对劲，神情略带仓惶地应了。
等丫鬟们走了，姜菀这才唤了花生和安嬷嬷过来，道：“你们照顾好小尺西，我去趟永安堂。”
“可是夫人，这么大的雨，您不能自己去！”花生虽然没在跟前守着，但隐隐约约也大概知道了一些，脸色苍白间，还不忘担心姜菀。
安嬷嬷也在旁边叹气。
姜菀摇摇头：“我没事，你去给我拿把伞就行。”
花生见她坚持，眼下丁香又不在栖涴轩，只得跺跺脚，回屋去了最大的油纸伞递给她，微白的脸上尽是担忧：“夫人，老爷他……”
“放心，相公不会有事的。”姜菀拍了拍她肩膀，继而朝安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秦肆会不会有事她不知道，但眼下府里不能有事！
秋雨越发的大了，姜菀到永安堂时，整条裙子几乎都被打湿，一双脚更是泡在绣花鞋里，每走一步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鞋子被雨水浸透又因着踩地而挤压出水的感觉。
“三夫人来了！”双儿站在院子门口正张望，见到姜菀的声音，边朝里喊了声，边打着伞手里拿着披风迎上前，嘴里念叨道：“这么大的雨，您怎么也不带个丫鬟过来？花生和丁香呢？”
“花生留下看尺西，丁香去竹屋教小勺了。”姜菀边说边裹了裹披风，虽然刚入秋，但这场雨着实带了不少冷意。
说完，她又往正厅里望了眼，低声道：“娘怎么样？大嫂他们可到了？”
“都没呢，刚刚小丫鬟过来说了声您有事要说，老夫人立马就察觉不对，这会儿正在屋里坐着呢，您既然来了，就先进去换身衣裳烤烤火，莫要着凉了。”
双儿刚说完，二人一抬头，就见张氏走到了廊下，欲要过来。
唬的姜菀忙道：“娘您别动，外面雨太大了，我这就过去！”说完，她忙裹着披风提起裙子就往廊下走。
张氏见了不由叮嘱道：“你也慢些！”
姜菀上了台阶，由着小丫鬟搀扶着到了内室先换了身衣裳，又换了鞋子，这才走到正厅坐下。
旁边早有小丫鬟得了吩咐，升了炭火盆送过来。
她也顾不得推辞，直接把双脚挨近炭火盆，边烤边舒服地呼了口气。
张氏纵然眉头紧皱，却也没立时开口询问，反倒是指使旁边小丫鬟：“去倒杯热茶给三夫人，再多烧一壶水，升几个炭火盆，待会儿那几个也要烤！”
“是。”小丫鬟应了声，乖乖退了下去。
姜菀缓了缓，正要开口，突然就听张氏率先道：“是如山出事了吧。”
姜菀一震，编好的措辞一时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喃喃道：“娘……”
见她这样，张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重重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哀痛，“现在情况怎么样？”
“说相公只是掉下了山崖失踪，具体如何还不知道，二哥去了县衙喊人，竹清也往卫所去了。”
见瞒不下去了，姜菀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安慰道：“不过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娘您也别太担心了。”
张氏闻言久久不语，气氛霎时寂静。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徐氏等人的说话声，不等姜菀等人起身，秦如励率先进门，身后徐氏和陈氏相继被丫鬟搀扶着进来。
几人刚站稳，就听秦如励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听说是竹清回来了？如山呢？”
显然，大家都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张氏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此时平静地道：“这些先不急着说，老大去暖阁，萃娘和应娘去内室，把你们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都换下来，再喝杯热茶烤一烤，先把身子暖和了再说。”
几人听了，也只好各自应了。
等所有人都换好衣服，在正厅落座时，具体刚刚已经过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三弟妹，你说吧，如山怎么了？”秦如励见众人都齐全了，这才朝姜菀开口问道。
姜菀抿了抿唇，正要说，却听上首张氏道：“如山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些伤，暂时要在下面村子里养伤，竹清过来是给他拿衣裳的，菀儿担心在这期间有别人趁机作乱，所以才把你们都叫到一起。”
“只是这样吗？”秦如励狐疑地看了眼自家母亲，又看了眼姜菀，他虽然不如如山敏锐，却也不傻，总觉得事情隐隐没有这么简单。
但既然张氏都这么说了，姜菀也只好顺着道：“娘说的是，都怪我年纪轻压不住事儿，所以才搞得大家都过来了，大嫂、大哥、二嫂莫要恼我才是。”
说着完，她起身朝三人屈膝福礼，满脸的歉意。
事关三弟安危，秦如励也顾不得俗礼了，直视姜菀问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三弟妹，你与我说实话，如山当真只是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