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脸色有点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金檀这才发现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皱眉问道。
姜菀摇摇头,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没事,走吧,去荣德堂。”
话落,她扶着石桌起身,身形微不可见地晃了晃,但金檀满心着急,并未察觉到。
主仆二人出了知味堂,没走几步就是荣德堂。
此时荣德堂内外皆站满了县衙内的捕快,个个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人进去。
姜菀瞧了,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舌尖抵着上颚,觉得有些泛苦,“那药还是有些苦,回头告诉花生,再煎药时,备着蜜饯。”
她声音极轻,周围又有些嘈杂,金檀一时没听清,忍不住追问:“夫人您刚刚说什么?”
“没事,走吧。”姜菀微微摇头,继而提裙进门。
县衙里的衙役们都认识她,见县令夫人出现在这里,又联想到刚刚被县令大人抱着进去的女子,众衙役一时神情古怪,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毕竟,大人刚刚进门时,还叮嘱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夫人,”最后开口的还是宋捕头,他硬着头皮上前朝姜菀拱了拱手,有些不忍心地道:“大人刚刚抱了一女子进去医治,夫人不如……”
姜菀清凌凌地看向他,语气仍旧温婉:“宋捕头不必为难,是相公让我过来的。”
“啊,原来如此!”宋捕头闻言立马松了一大口气,忙转头将其他几个堵门的衙役赶走,语气分外不快:“愣什么楞,一个个都傻了不成?”
衙役们纷纷回神,忙不迭地闪开一条路,目送姜菀进去。
说实在的,姜菀不太愿意过来。
但秦肆那男人向来是不说没用的话,既然让自己来,她总觉得可能是有些事情要叮嘱自己。
至于叮嘱什么……
姜菀当真懒得想。
进了前堂,她并未看到秦肆和晚晴郡主的身影,想到之前送言姐儿过来时的情景,姜菀十分自觉地拐进了后院。
果然,秦肆正站在右厢房的门口。
随着她的走近,男人将盯着屋里的视线挪到她身上,语气平淡:“你来了。”
“嗯。”姜菀淡淡地点头,声音温婉不失贤良,“晚晴郡主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之前还好好的。”
秦肆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她身子极弱。”
姜菀一愣,不解地看他:“所以呢?”
难不成还是自己搞的不成?
“无事。”男人神情恢复淡漠,并未再说什么。
但姜菀却莫名觉得不爽。
只是眼下晚晴郡主还在被诊治,她也不是那种不分场合的人,索性扭头懒得理会男人,进屋挑了个椅子好以整暇地坐下。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除了老大夫在认真地为晚晴郡主把脉时不时发出一些动静,再无其他声响。
半炷香后,老大夫收手,颇为感慨地看了眼秦肆,眼含不满:“大人未免太过莽撞了,这位夫人身怀有孕却长途奔波,眼下胎气发作,已有小产的迹象!”
姜菀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肆,“小产?”
秦肆皱眉,一时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但眼下面对老大夫明显将他当做孩子父亲的场景,是开口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行……
半晌,他才开口道:“劳您诊治,看能不能把孩子先保住。”
“这是自然,”老大夫仍旧语含谴责,“这位夫人身子骨羸弱,此番若是小产,别说日后再孕了,便是想下榻都难。”
姜菀咂舌:“这么严重的吗?”
“不瞒夫人,女子于孕事上最为惊险,若是不好好调养一番,很容易便会落下病根,夫人当日来就诊时的状况已然是好太多了。”老大夫语重心长地看着姜菀叮嘱道,同时目光隐隐带了些同情:“夫人日后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和小少爷才是。”
这话说的就格外有深意了。
姜菀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她想说这晚晴郡主才从京中过来,怕肚子里的孩子还真不是秦肆的,但她之前分明听花生说过,晚晴郡主与那靖国公世子只是订了婚约,并未成亲……
到底是哪来的孩子?
“辛苦大夫了。”姜菀还在懵逼状态呢,那边秦肆已经调整好情绪,沉稳淡定地朝老大夫道谢。
老大夫扫了一眼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晚晴郡主,又看了看姜菀,惋惜地叹着气走了。
随着人离开,姜菀立马耐不住性子,一把抓住秦肆袖子,问道:“这晚晴郡主不是还未曾与靖国公世子成亲?怎么就突然怀了身孕?”
“你知道这些?”秦肆微微眯眼,目光极具压迫性地盯着她,满是审视:“是谁告诉你的!”
姜菀察觉到男人态度一瞬间的转变,不由顿了顿,立马驳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莫非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男人语气微凝:“姜菀,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打听。”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姜菀自醒来后,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凛冽郑重的秦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在这之前,男人待自己虽然淡淡的,但有时却也着实体贴,可眼下为了晚晴郡主,他开始对自己改变态度了呢。
姜菀一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回过神,她伸手揉了揉脸,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很感兴趣似的,相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我与尺西吃好喝好,你如何,着实没那么重要。”
后面这句话她说的格外轻快,好似是憋了很久终于说出来一样,如愿又痛快。
然而,这话落在秦肆耳中,却分外扎心。
他死死地盯着姜菀,声音多了几丝危险,“夫人的意思,为夫如何与你无关了?”
“倒也不是。”姜菀眨眨眼,原想继续讽刺他几句,可眼见男人周身气质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格外识时务地道:“这不是相公有能力又威武吗!哪能轮到我担心呀!”
明明她说了示弱的话,可秦肆却并没有觉得开心,甚至心底更沉了几分。
就在此时,床榻上躺着的晚晴郡主嘤咛一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