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先把人扶到屋子里。”
姜菀顾不得多想，忙严肃道，紧接着她又看向楞在原地的伙计，想叫人一时却又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因为认不清人，她索性边指人边吩咐：“你，去荣德堂请老大夫过来！你们几个去看看外面有没有血迹，有的话抓紧清理干净……”
此时长姝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兄长身上的血迹，她顿时脸色大变：“哥！”
“长姝。”姜菀及时拉住她，语气缓了缓，尽量轻柔道：“你先别急，长盛的伤口需要包扎，你快让人烧热水，再准备些白色棉布来！”
若是搁之前的长姝，此时怕早已瘫倒在地了，可经过这几个月在知味堂后厨的历练，再加上近段日子升了师傅，带了几个徒弟，她也成长了不少。
此时虽然还有些慌，可听到自家夫人的吩咐，她下意识地应声去做，只是双肩多少还有些颤抖。
姜菀见状，也不好继续劝，毕竟有些事情，总要经历了才能长大。
“这是怎么了？”原本在前堂对账的丁香和小勺也被惊动了过来，丁香刚说完，就看到满院的血迹，顿时浑身一惊，下意识地打量姜菀，“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姜菀简言扼要地道，“受伤的是长盛，你们两个快上楼找找有没有白色棉布和金疮药，快些拿过来。”
“好。”丁香点头，忙转身吩咐小勺去拿东西，等她走了，这才又转身看向姜菀，“是要包扎伤口吗？奴婢会一些。”
姜菀讶然地望了她一眼，原想着包扎怕是要自己上了，此时闻言立马道：“那你快去催长姝热水，待会儿随我一起去给长盛处理伤口！”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这种外伤包扎的常识多多少少还是会的。
眼下大夫没过来，只能这样了！
丁香点点头，转头去了灶房。
姜菀则挽了袖子进屋，此时安顺已经将长盛安置在床上，能脱掉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贴身的里衣因为伤口鲜血凝固黏连的原因，一时无处下手。
“夫人……”见她进来，安顺顿时有些惊诧。
姜菀顾不得解释，粗粗扫了长盛一眼，见他浑身上下全是血，一时也瞧不出哪里有伤口，索性干脆道：“安顺你拿剪刀，把长盛的衣服都剪掉！”
“好、好的。”北方虽然风俗开放，可姜菀这直接进门的行为还是震惊了安顺，他磕磕巴巴地道：“那、那夫人您、您要不要先出去下？”
姜菀皱眉，不悦地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快些把他伤口周围的衣服剪掉，我要带着丁香给他包扎一下，不然光是流这么多血，都能让他死！”
长盛此时已经失血过多，浑身上下煞白一片，神智都隐隐有些不清晰了。
可姜菀清冷果断的声音却穿透附近纷扰的杂音，直入他耳中。
他动了动嘴，唤了声：“夫、夫人……”
但他受伤太重了，即使安顺离他这么近都没能听到，只见他嘴巴动了动，立马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长盛又动了动唇，可这次却着实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失血过多，已经濒临昏迷了。
还好这时，荣德堂老大夫被请了过来！
听到动静，姜菀立马让出位子，请老大夫进去，并将挤在后院的众伙计挨个撵到一旁，“今日之事，不可外扬。”
最近一段时间姜菀事情颇多，出现在店里的时间远不如以往，再加上这次她说话语气严肃冷厉，不少伙计都被吓得一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应了。
“夫人，您先到前堂歇歇脚吧，这里有我就够了。”金檀轻声道。
听到店里出了事，她连药都没拿，就跟着老大夫过来了。
姜菀点点头，嘱咐她道：“待会儿长盛若是清醒了，你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她回头就看到长姝倚着门框，小脸苍白极了，明明担心不已，却又不敢凑近。
姜菀默了下，继而道：“长姝，你随我去前面坐着吧。”
这丫头胆子小，怕是长盛还没事，她都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原以为长姝会乖乖过来，哪知她竟然摇摇头，强撑道：“夫人，我没事，您先去歇歇吧，我等等看老大夫怎么说。”
见她坚持，姜菀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前堂挑了个椅子坐下。
还好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上门，不然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引起慌乱，便是姜菀想遮掩都难。
又过了许久，金檀才从后面过来唤她：“夫人，长盛醒了，说是要见您。”
姜菀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惊讶，起身穿过后院，进了长盛的屋子，见他身上伤口已经被包扎的差不多了，因着脸上的伤口有些长，这一包，几乎就把他整个脸遮住了，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夫人。”长盛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安顺及时伸手扶住，责怪道：“你眼下伤这么重，还不安稳些！”
姜菀微叹了口气，也道：“你先好好躺着吧，有什么话躺着也能说。”
长盛沉默了半晌，继而又扫了眼不远处的长姝，这才朝姜菀道：“希望夫人能放奴才走。”
他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气氛顿时越发凝重。
安顺甚至有些气愤，“你这是什么话？夫人又是请大夫又是遮掩消息的，你竟然想走？”
面对他的指责，长盛沉默不语。
反倒是姜菀想到了什么，她扫了眼屋子里的人，道：“除了金檀和长姝，你们几个先都出去吧。”
安顺虽然还有气，但姜菀的吩咐他向来听得，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转而拽着其他人出了屋子。
金檀知晓自家夫人有话要说，便伸手将屋门关了起来。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要走。”没了其他人，姜菀挑明问他，顺带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被你以前的仇家发现了，所以才被追杀？”
长盛闻言一默。
他不说话，答案显然易见。
长姝双眸微微睁大，忍不住上前抓住自家兄长的胳膊，“夫人说的是真的吗？他们找过来了？”
“嗯。”长盛艰难地道，“我早上出去收菜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在村长门口碰到了他们，他们当时就把马车截下了，我自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若不是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隔壁村子的牛车借故躲了躲，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但众人却纷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