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张氏拍了拍旁边的软塌，示意她坐下。
姜菀有些愧疚，“娘，我真的要过去，自从出事以后，已经快两个月没去庆林县了，纵然金檀能干，我也是不放心的……”
“你先听我说。”张氏神情严肃地道。
在姜菀记忆中，婆婆一直是个很慈爱爽朗的人，很少对家里人生气，可偶尔几次大怒也是令人印象深刻。
此时见婆婆这般肃穆，不知怎的，姜菀心里有一丝丝不太好的预感，她压下繁杂的思绪，勉强镇定地道：“娘，您说。”
“我不知道如山私下在做什么……”张氏明显犹豫了下，但对上姜菀澄澈的目光后，她又坚定地道：“但他肯定有一些其他的布置，而且你二哥你也知道，他向来宠你，但凡能去，他肯定不会反对。”
“但眼下所有人都不让你去。”张氏说完叹了口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模样，“娘知道，知味堂对你很重要，是你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说跟尺西一样是你的孩子都不为过，但眼下怕是边关有些异常，不然如山不能这般。”
姜菀有些愣怔，并未立马应声。
张氏趁机打量她，这是一开始自己不看好的孩子，可后面却硬是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让所有人都对她改观，甚至帮府里其他人都撑起了自己。
偏偏这么好的孩子，自己的小儿子没把握住，硬是伤了人的心。
所以她坐不住了……
依照如山的性子，肯定是有很多事情没说，但不论哪个，他阻拦菀儿出城，定然是为她考虑。
姜菀足足考虑了好久，久到外面陈氏都坐不住想进来，“娘？菀儿？”
“我决定了。”姜菀猛地抬头，目光轻柔地看着自家婆婆，“我听娘的，庆林县暂且不去了，只是，我需要一切确切的时间，究竟何时我才能出城？”
张氏见她并不执拗，眼底闪过欣慰，“这个事待会儿你问如山，他若是不说，娘给你做主。”
姜菀闻言顿时一笑，“那我就仗着娘的势去了！”
“去吧。”张氏含笑点头。
姜菀从内室出来，朝两个嫂嫂点点头，继而走到秦肆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几时可以出城？”
“菀儿。”秦肆微微一怔，是真没想到自己和姜瑄都没劝住的人，竟然被自己母亲说服了。
姜菀见他发傻，不由按捺好笑，又问了遍：“你不让我出城，但我总要过去的，什么时候可以？”
“还不太清楚。”男人下意识答道。
眼下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开始攻击边关，甚至连哪个县都不知道，除了防守和提防，别无他法。
姜瑄见姜菀脸色不好，忙补充道：“但不会太久了。”
马上就要入冬，境外没什么田地，也储存不了粮食，所以必然要在近期想办法攻打城池掠夺粮食。
这些姜瑄没说，但姜菀双眸微眯，“是这样么？”
“没错。”姜瑄连连点头。
姜菀弯唇，意味深长地道：“二哥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姜瑄微微一僵，接着干干笑了下，“也没有知道很多。”
“既然这样，那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给金檀传个信，二哥你有人么？”
姜菀侧头看着他，轻声问道。
姜瑄刚想说我有，那边秦肆已经开了口：“你现在去写信，我让月鸣送一趟。”
姜二公子气的暗暗瞪他，明明阿菀是在问自己。
姜菀也不管是谁，左右有人能帮自己给金檀送信便好，只是眼下天色已晚，她不太想留在秦府，索性问道：“明日一早可来得及？”
“可以。”男人颔首。
“那就明日吧，我回去整理下，两个没过去，接下来也没办法去，总要将安排给金檀说一下。”
姜菀边说边喝了一大口茶，说了半天，嘴巴都干了。
见他们说完了事情，徐氏顺势便道：“菀儿若是不住下，怕是就要抓紧走了，不然待会儿外面一冷，两个孩子受不住。”
“哎呀，大嫂，你就待会儿说，到时候就能劝阿菀留下来了。”陈氏朝大嫂挤挤眼，颇为不高兴地道。
徐氏含笑看她一眼，并未接腔。
菀儿要是想住下，又何必需要自己劝？
果然，姜菀闻言立马起身，到内室跟婆婆说了两句话，又等花生和银儿把两个孩子带过来，跟小萝卜头们也一一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往外走。
秦肆没有往外送，只站在永安堂门口目送她跟着姜瑄离开，眼底闪过一阵暗涌。
再过一段时间，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了，自己就把菀儿和孩子接过来。
直到看不到姜菀的身影，男人这才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王嬷嬷叫住了：“三爷，老夫人叫您过去。”
“有劳嬷嬷。”秦肆回头，朝王嬷嬷点了点头，继而又进了永安堂……
徐氏和陈氏都领着各自的孩子回房了，闹腾了一整日的永安堂总算安静下来，除了几个丫鬟前前后后进出，就只有几盏烛火仍旧摇曳不断。
秦肆掀帘进了内室，见母亲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遂低低地喊了声：“娘，您找我。”
“是不是边关要动了？”
张氏睁开眼，叹息地看着小儿子，眉眼间却闪过凌厉之色。
秦肆动作一顿，继而在旁边落座，沉声道：“京中传来消息，温家拉拢境外失败，眼下对方反扑，首要目标就是通化县这一块。”
“所以你不让菀儿出城。”张氏了然地道，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为何不明说？就靠你适才的样子，菀儿怕是又要误会了！”
“儿子担心说出来让她更多想，所以才没提。”
男人抿了抿唇，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仍旧执拗地道。
他不能让菀儿涉及一丝丝危险，哪怕是因为自己也不行。
张氏见他这副执拗的模样，一时又气又叹，好半晌才道：“但我适才劝说菀儿时，已经将猜测大概说了下，依照她的聪慧，只怕已经猜测地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目光如厉地扫过小儿子，“你与姜瑄又是怎么回事？”
“姜瑄。”秦肆眸子微沉，半晌才摇摇头，“与他的事情乃是机密，儿子不能说，不过娘您放心，左右不会有什么事。”
半晌，张氏才长吁了口气，怅然道：“涉及京中那家，哪能没什么事？眼下我们这不就是被上位者嫉恨才沦落至此！”
“不会的，娘。”秦肆目光阴鸷，神情笃定又坚决，“我们马上就可以回京了。”
七爷在朝中的势力已然开始收拢，眼下那女人虽然仍旧大权在握，可她摄政以来屡出昏招，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一团糟，早已引得不少人心生怨气，只要再等等……
秦肆暗中紧握双拳，一场大战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