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耗尽了力气，又取了一杯空间里的山泉水，一口喝干。
不知道第几波的阵痛再度将她席卷，她咬牙硬，挺着，把嘴里的帕子咬得咯吱作响。
分不清究竟是身上的伤口更疼，还是阵痛更疼。
好不容易等这波疼痛过后，她吐出带血的手帕擦了把汗，连歇都不敢歇，喘匀了气，就把收进空间里的小石头放了出来。
小石头被抛出车窗时，只看见眼前所有东西都飞速朝后褪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眩晕了片刻，意识再度清醒时，他一骨碌爬起来，却看见了身后燃烧的熊熊大火，以及浑身是血的亲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慌忙上前检查，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水，不知道究竟伤到了哪里。
“别......我没事儿......”
于若曦努力笑了一下，试图安慰孩子：“我是，要生了......小石头，你爬到上面去，找人......给我接生......”
他们滚下来的那面坡上有一条很明显的压痕。
正因为压痕明显，所以更难清楚地看清这面山坡的陡峭程度。
小石头才还没满六岁，于若曦都不敢肯定，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
“嗯！”
小石头用力点点头，他连比带划，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麻麻等着小石头回来。”于若曦笑了，至少，要让孩子活下来。
看见小石头转身要走，她又叫住了他：“等一等。”
颤抖着手，她巍颤颤地从空间里取出一杯水，这种场合，她也顾不上这杯水出现得太突兀：
“来，把它......喝了！”
空间里的泉水虽然没有验证过，不过，确实饱含了对人，体有益的东西。
给小石头喝一杯，让孩子剩下的路，走得顺畅些。
小石头的芯子倒底是成年人。
看见杯子骤然出现的霎那，他的眼睛倏地一缩。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亲妈总不会害他。
他上前接过杯子，一口把水喝干。
这才放下杯子，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亲妈，转身就跑。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理不清思绪。他只知道，麻麻要生弟弟妹妹了，还等着他去救她。
陡峭的斜坡，靠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徒手攀爬，委实困难。
可他连手受伤了也不管，一鼓作气爬上了半山腰。
这时，他听见了汽车特有的轰鸣声。
心下狂喜！
这种偏僻的地方，平时指不定等一天也见不到有几辆车经过。
可现在，他刚刚爬上来就来了一辆？
看来，麻麻有救了！
他卯足了劲儿往外爬。
很可惜，汽车爬坡的速度远比他向上攀爬的速度快多了，等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公路时，汽车恰好开过。
他冲着汽车挥手，嘴里也“啊啊”叫着，可汽车却连停顿片刻都没有，转眼就消失在转角处。
他顾不上喘气，转身就抄近路去追汽车。
满是荆棘的树林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眯着眼往前钻。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这么祈盼自己是个大人。
再不用像现在一样无能为力。
等他用尽全力跑上马路，这一次，他终于赶在了汽车之前。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不住打颤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可看着汽车迅速驰近，他慌忙举起手挥舞，示意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