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10块钱而已，你至于吗？”
叶建斌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爸了。
“什么叫10块钱？什么叫至于吗？这些年来你朝家里拿了几个钱？”
莫米惊叫，“小兰奶水不够，冬冬又这么小，我不拿点钱给小兰补一补身子，万一饿坏了冬冬怎么办？”
“小兰、小兰、小兰！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只有你莫家人？！！”
叶敬元气急，猛一把将身旁的凳子推倒。
凳子倒地，发出“嘭”一声重响。
莫米被吓了一大跳，却依然倔强地望着他：“什么我们莫家人？我弟弟从小身子骨就弱，他又只有我一个姐姐，我不帮他谁帮他？小兰嫁进咱们叶家已经够委屈了她，我又帮不了她什么，难道想给她10块钱补补身子还有错？”
“你是才帮他一点吗？你就差把整个家给搬过去了！”
叶敬元指着她骂，气得连说话声都在抖。
“还不是你这个男人没用！你要是能挣钱，我至于嘛我？！啊，你整天到晚就知道你忙的事，你管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怎么不管管自己家……”
莫米还在又哭又骂，叶建斌二人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也不知道该劝还是不劝的好。
就在双方都尴尬时，门口处传来阿黄的犬吠声。
不多时，门口出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叶青箐黑着眼圈从门口处探出头，见家里一团乱似乎无人注意她，便趁机蹑手蹑脚往自己屋里钻。
“站住！”
叶敬元正在气头上，见到她回来哪里有好**吃。
“大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玩离家出走。你有志气，出去了怎么还要回来？谁给你的脸！”
一席话，骂得叶青箐眼圈都红了。
“骂骂骂，你整天就知道骂我！我做什么事你都看不惯，那还生我做什么？你干脆让我死在外面算了！”
说完，她转身又要跑。
“等一等。”
叶建斌一把捉住了她：“我的那支钢笔呢？还我！”
他从队里带回来的钢笔被叶青箐借走，前段日子他一直忙，也忘记了追问此事。直到今天需要写投票找钢笔时才记起。
叶青箐浑身一僵，有做坏事被逮住的尴尬，更有拿不出笔来的慌张。
“钢、钢笔……什么啊！我才没有见过你的钢笔呢！放开我，放开……”
“我的钢笔，拿来！”叶建斌可不好打发。
“都说了我没有！”
“没有你就休想走！”
叶建斌也生气了，捉住她胳膊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旁的你拿去就拿去了，可这支钢笔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它是我一个战友的临终遗物，你必须还回来。”
“啊！好疼……”
叶青箐胳膊一疼，眼泪趁机就掉出来了：“你们、你们都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我不活了我……”她哭着跑远。
“青箐！”
莫米趁机追出去，没看见人，一屁股瘫坐在地嚎得更厉害了；“大家都来看看啊！姓叶的都是人啊，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大半夜的一哭嚎，那声音迅速在空旷的山野里传开。
周围几家邻居都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纷纷出门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这情形，让叶敬元又怒又气。
他一把揪住莫米的衣领，拖着她强势进了屋，房门“嘭”一声被关上。
“爸！”
“爸！你快开开门！”
清醒过来的叶建斌二人慌忙上前阻止，却阻止不了叶敬元的强势。他一把将莫米丢弃在地板上，扯着嗓子大吼！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你闹够了没有！”
他气极反笑，反而没有了折腾的力气。
他抱着头，蹲下去，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嚎了声。
莫米看傻了眼，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他才慢慢开口。
“当年，我爸就对我说，‘丧父长女不能娶’我没听。
至从看见你第一眼，我便相中了你。
你说你家里穷，你出嫁了，不放心弟弟怕他娶不到媳妇。好，我把自己存了多年的老婆本交给你做聘礼。这事，我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
迎亲那天，你说你弟弟没新衣服穿，娶妻会让女方看轻。我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光着上半身把你娶回家，让邻居们看了好一场笑话。
我不在乎！
我就想着，只要咱俩一条心，以后想要啥样的衣服没有？
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在你的心里，你弟弟永远排在第一位，第二位是莫家。你虽然嫁进了叶家，可你的全部生活都围绕着莫家打转。
看着孩子一个个出生，我忍了。
可你要替老大娶莫家女，拼命闹腾。闹得我妈一口气没上来，口鼻歪斜说不出话。
我拗不过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老大毁了。
我想着，都老夫老妻了，等他们俩过自己的日子了，你又能帮扶到什么时候？
可我没想到，你为了帮扶你的侄女，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居然、居然……
罢罢罢！
既然你心里只有你的莫家，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其一，咱们离婚，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叶敬元没半点关系。
其二，你我分家。你搬到老大家去住，好好地去祸害你的好侄女。以后，没得到我的允许，再不许你随意来这边，更不许你再沾袢老三家的一厘一毫。
你，选哪条路？”
莫米被吓坏了，她颤抖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在她三四十年的印象中，叶敬元都是个窝囊废，从来都是她喊往东就不敢往西，除了偶尔发癫说两句，寻常总是笑嘻嘻地。她根本就没想过，老实人居然也有这种疯狂的时候。
她虽然没有被打，甚至他都没有打她，可她却总有一种“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撕碎她”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她浑身不住打颤，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肯选？”
叶敬元朝她一步走近，狰狞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戾：“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选？”
莫米慌忙摇头，悄然后退着，还是没办法说话。
“呵！——”
叶敬元轻笑了声，又突然大吼：“滚！不要让我在这个家看见你。否则，我就要了你弟弟一条腿！你信不信？”
“……”
磨牙声传来，莫米看着那个握紧了双拳的男人，慌忙点点头，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往外挪。
她知道，他一向说到做到。
自己要是敢反驳，他真的敢打断弟弟的腿！
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打开门，门外叶建斌慌忙破门进来，看到的却是泪流满面的妈，和背对着他看不清脸色的爸，不由暗中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妈，你……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哄哄爸？！”
他压低嗓音劝阻。
可莫米完全陷入了魔怔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而不自知。一看见他，慌忙抓住了他的衣服：“快、快带我去你大哥那！你爸、你爸他、他要杀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