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让阮晓彤帮忙联系于若曦，二人跟着她屁股后面打转，明明对方对他们不屑一顾，二人依然用尽一切办法讨好对方。
眼下虽然不用再讨好对方了，可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过来。
端着那杯茶，明明早就渴了，可两个人谁都没有喝。
“怎么不喝？行了啊你们俩，是不是还有事要求我啊？”
这两个人的秉性阮晓彤也摸透了，见二人挤成一团，便下意识问道。
“没没没……”
二人求生欲极强地摇摇头。
等摇了头，鲍一味才醒悟过来，不对呀，他过来确实有事找她。
“我来是问问，我之前让阿笛问你要的五六斤重的小鸭找到了吗？”
“要小鸭？还要活的？”
“嗯嗯。”
“呵呵呵……没有！”
阮晓彤说着说着就直接变了脸：“别说你想要，你问问看谁不想要？我们粮站里谁不想要？你来找我，不是找错了人。”
鲍一味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还不敢动怒。
“我、我就随口问问……”
粮站里人来人往，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不过很可惜，大家对眼下这一幕并不陌生。
该算账的算账，该卖货的卖货，眼角余光都往这儿瞟，就是没有人过来劝几句。
不得不说，这两人处在一块，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粮站这边热火朝天，而于若曦那边，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想到眼下的时间段若谦应该还在上班，她便直接去厂门口找门卫大爷帮忙带口信，于若谦得知事情缘由后当即拍了胸脯。
“姐，我现在还在上班，没办法离开。你先回去，我下次休假保证把你要的布料带回来。放心吧！”
“成，我相信你。不过……”
想了想，于若曦赶忙告诫他：“如果确实拿不到，你也别强求。还是工作要紧，知道么？”
“知道知道，姐，那我进去上班了。”
“去吧。”
看着眼下明显变化惊人的弟弟，于若曦分外感慨。
记忆里的于若谦，还是上辈子他最后来看她时的模样，乱糟糟的头发，大冷的冬天赤着脚，胡子拉碴两眼无神，皮肤黝黑。让人最心惊的是不过年过四旬的他，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垂暮之气，颓废到了极点。
而现在的于若谦呢？
自信、开朗，眼底不自觉散发着惊人的动力，就好似一匹力气使不完的野狼，斗志昂扬，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
对，朝气！
如初升的太阳，光芒照耀着和他接触的人，让人不自觉放松了自己。
明明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居然能让他发生这么惊人的变化。
她由衷的笑了。
离开纺织厂，于若曦左看右看。
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解决，眼下鲍一味又没有过来，她便沿着离开纺织厂的马路慢慢往前走。
这年头的县城委实不大，纵横交错的大马路也只有那么几条。
不过，更多的反而是交错的羊肠小道。
走出不远，就听见有人喊：“嗳，嗳，小姑娘！”
对方连续叫了三遍，于若曦才听明白是在叫自己：“你叫我？”叫她小姑娘？她都是小姑娘的娘了。
“对对对，小姑娘要不要来点？”
于若曦这才注意到，对方在卖的东西。
是麻圆！
个又大又香的麻圆，从对方手里的竹篮上盖着的花布下露出小小一个角。
于若曦刚看清，对方又迅速盖住了。
“红糖做的馅儿，泡好的糯米刚刚出锅的，我不要票，一个两毛钱。怎么样，来一个？”对方努力推销着。
见于若曦只是盯着她看，迟迟不表态，对方有些着急：“我这价格真心很便宜了。现在外面的一级白砂糖要九毛一斤，红杏软糖要两块八，食堂里的烧饼一个也要二两粮票加五分钱。我不要票一个才卖两毛钱，绝对抵值！”
“行，你这里有几个？”
“啊？呃……我有五个，家里的糖就剩下这么多，所以……”
“好吧，那我都要了。”
“都要？”
对方很吃惊，反应过来对方确实想要后激动了，赶忙拿了芭蕉叶包上。
于若曦一摸兜里，才想起自己最近也缺钱。
不由有些迟疑，这情形自然让对面的大姐察觉了，包麻圆的动作微微一顿。
“大姐，我钱没有这么多，我用布料和你换怎么样？”
“啥？！！布……”
对方惊讶得喊了出来，又倏地住了口。看了眼左右，猛地一把将她拽进了屋，房门随之掩上。
“大姐你……”
“小姑娘，你手上真有布料要卖？”
不等她说话，对方急火火问道：“你不是框我的吧？如果你真的有布料，我换，那些麻圆要是不够，我家里还有不少糖，我用糖和你换！”
糖这种东西普通人家想要也买不着。
和布料一样，糖在这个年头也是通硬货。
“我看看你的糖。”
“我要看看你的布料。”对方也很坚持。
“行。”
于若曦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展现了她的诚意。她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布料，往前一递；“啰，就是这块。”
这块布料是之前卖剩下的，夏天的布料，一块的确良。
这块布之所以会剩下，是因为这块布原本就只够一件短袖的布料，上面还有几处瑕疵。这么一来，做一件大人的衣服肯定不够，做小孩的衣服吧，这种料子在这个年头又贵，多少人家都不舍得给小孩子添置这么好的布料。
偏生这块布的颜色又不适合妞妞这样的小孩子穿，最终就被于若曦丢在角落里，想着等天气热了之后，做一件贴身穿的背心。
眼下她两手空空，手上也没个能遮掩的，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一卷厚布料吧？
这种的确良布料薄，塞在口袋里现在拿出来也不会让人起疑。
果然，对方一点没察觉不对。
翻看片刻后，脸上明显有些失望：“就这么一块，做件衣服料子又不够。算了，我正好却料子，你想要怎么换？”
“这块布，换五个麻圆，一斤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