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亲妈不但人美心善，既勤快又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
对他和妹妹的疼宠，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浓郁得无法错认的母爱。
这样让他总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究竟哪个才是他亲妈的真实面貌？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好。
即便如此，天不亮，大家都起了。
于若曦早就把该收拾的东西好，早早就起来做了饭，送到了小石头房间。
小石头的脑震荡后遗症已经大好，即便这样，还是被她勒令多在床上躺着，怎么样也要躺够一个月，省得将来留下后遗症。
吃过饭，她才搭乘叶建斌骑的自行车急匆匆赶往公社。
赶到公社时，于若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看到他们到来，赶忙迎上来：“姐……”
于若曦对他的到来并不惊奇，只是淡淡一点头：“走吧。”
“姐，我想和你说……”
“不用了。走吧，早完事早了。”
劝说的话说得太多，都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一行三人走进公社，结果遭遇了铁将军把门——他们来得太早，工作人员都还没上班。
真是出师不利。
于若曦三人只得暂时等待。
一旁的于若谦趁机絮絮叨叨，比个老太婆还要啰嗦。于若曦原本心情就不好，被于若谦这么一念叨，恨不能拍死身边嗡嗡叫的蚊子。
好在在她耐心告罄前，工作人员终于来了。
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妈，一边打开门一边吩咐：“你们是来结婚的吧？把你们双方的介绍信拿出来。”
“不是，我们是来离婚的。”
“离婚？”
大妈惊讶了：“你们双方的介绍信呢？”
介绍信，二人在来之前就在叶敬元手上拿到了，眼下自然递了过去。
对方结果介绍信，逐字逐句查看。
“你们都是贫下中农子弟，一个还是武装革命战士，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我们感情破裂，所以要离婚。”
“不行。”
对方看完介绍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们都是贫下中农子弟，一个还是武装革命战士，你应该以他自豪，没有什么根本冲突，有什么理由离婚呢？”
“我刚才都说了，我们双方感情破裂……”
“什么感情不感情，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了。”
大妈毫不客气地将介绍信丢了出来：“看你也不像是愚昧的人，说了不给离就不给。回去吧。”
于若曦：“……”
这年头还有不准离婚的？
拿着介绍信，于若曦傻眼了！
“呃，同，志，你听我解释。我和他早就没有了感情基础，我和他，还有家人们都支持我们离婚。这件事，还请你严肃处理。”
“我已经严肃处理了。”
大妈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这位女同，志，你要积极配合上级领导的安排，不能破坏革命同，志之间的友谊。”
于若曦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对方偏偏油盐不进。
说得多了，大妈就生气了！
把文件摔得啪啪作响：“这是伟人语录，你们都拿去看。两位同，志，要有革命意识，要有革命精神！”
于若曦和叶建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
“怎么了，这是？”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一名男同，志。
看了在场的四人一眼：“哟，老远就听见这边热热闹闹的，原来是有新人结婚啊。恭喜，恭喜。”
一句恭喜，让三人都沉默了。
“恭喜什么？他们是来离婚的！”
大妈很生气也很恼火：“你说你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是怎么团结革命同，志的，怎么就任由你们乱来？我看你们就是吃太饱，撑得慌没事找事做！”
看大妈还要开骂，男同，志赶忙拿话题岔开。又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家宝儿好像和你隔壁家的小子打起来了。”
“啥？那小兔崽子又欺负我家宝儿？给我等着！”
大妈摩拳擦掌，这下坐不住了：“额，你帮忙照看一下，我把领导要的资料给他送过去。”
说着，顺手从桌子下方抽出一叠资料，急匆匆便走了。
“不好意思，花婶子好打抱不平，又热心助人，经常说风就是雨，你们别介意。”
男同，志笑了笑，重新拿起资料：“对了，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结婚多久了？”
“我们是叶家湾的，结婚六年了。”
“喔，叶家湾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男同，志乐呵呵地，一边翻看档案一边翻找，良久，他把叶家湾的档案看完了，愣了下，“咦，不对啊……”又翻到最前面再查看了一遍。
于若曦和叶建斌谁也不理谁。
倒是一旁的于若谦一脸紧张色，都快变成鹅颈子了。
男同，志把档案翻完后，这才慢慢抬起头：“你们确定你们是叶家湾的？六年前结的婚？”
“这还能有假？”
叶建斌记得清楚，当初他是回家探亲才救下了落水的于若谦，其后又着急赶回队上，结婚仅仅三天就急匆匆离开了。
这么大的事，他还能记错？
“可我手上的档案里，并没有你们结婚的记录。你确定你们当初领了结婚证？”
叶建斌：“……”
于若曦：“……”
于若谦：“……”
三人面面相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们连结婚证都没领，还离什么婚？你们确定不是来捣乱的？！！”
三人：“……”
从民政局出来，于若曦都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地。
她和叶建斌根本就没有结婚？不曾结婚，哪来的离婚？
这么说，她还是单身？
都是些什么破事！！！
叶建斌也在怀疑人生。
他一直以为，只要纳彩问名，请期亲迎，办了酒席，请亲朋来吃了一顿饭，就叫结婚。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还需要去民政局办了结婚证，才算是夫妻。
“姐，姐！”
于若谦从后面急匆匆追出来，扯了把于若曦，看着闷不吭声走远的叶建斌：“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于若曦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她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走吧，把妞妞和小石头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