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回事啊，还不是老东西自己没站稳，摔跤戳到了木棍上面。哎哟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喔……”
旁边莫米哭得厉害，全然不见之前阻止她去叫人的姿态。
“就是意外。之前送去了医院，医生又让送了回来。这不，家里也没个能当家做主的人。我又是外人，也不好出面。没办法，只得把两位请来了。”
于若曦虽然不是存心想替人遮掩，可说到底，老爸被自己儿子杀死这种事，终究是丑事。
能瞒一时算一时。
于文礼和刘青山对视一眼，倒底没多问。
“唉，你说叶家最近这事闹得……行了，该准备的东西赶紧准备。这人，怕是在拖时间了。”
这种情况，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那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
要准备的东西却很多。
这年头破四旧，香烛纸钱等物也难寻。
还有棺材，因为叶敬元之前身体一直都硬朗着，也没想着要备上，眼下急着要，只能和家中备着寿材的人家商量。
还有老衣，老衣一共有七件，这年头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多余的，又哪来老衣准备？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拿人出面。
于文礼和刘青山都是人精。
见只有于若曦在忙活，莫米在一旁干嚎，没见到叶建国和叶建平两人也不问。
只是和她商议之后，就领着小石头出了门。
小石头之前跑出去了，不过时间不长，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回来时，还把山上的王老等人带来了。
多了人手帮忙，于若曦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久，刘青山就回来了：“王家那边有一副寿材，还有成套老衣。王家也同意给你们用，不过也提了要求。王家的意思，就是等这边忙完了之后，得照样做一副寿材和成套老衣还给他们。另外，你们再给100斤粮食，用豆子或者红薯代替都可以。你看……？”
这还用看？
“答应他们，只要他们愿意，这100斤粮食，我替小石头答应了。”
她和叶建斌没了夫妻之名，可小石头是叶敬元的孙子，是孝子，自然担得起这个责任。
“行，那我就去回了？”
“好，辛苦刘叔了。”
“好什么好，那可是100斤粮食啊！你个杀千刀的。”
莫米在一旁破口大骂：“他王家还想发死人财啊，这种时候趁火打劫，呸！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青山脸色当即一变。
于若曦赶忙安抚：“有的人缺心眼，刘叔您多担待点儿。还烦请刘叔告诉王家，就说是我于若曦说的，这100斤粮食，如果叶家不出，我帮忙出了。”
“没问题。”
果真是患难时刻才能见真性情。
叶家丢了这么好的儿媳妇，眼下这是遭报应啰……
有了于若曦的保证，王家也很干脆利落的把寿材和老衣送来了。
同时跟着过来的，还有王家小儿子。
王家小儿子拿着写好的纸条，递给于若曦：“我爸的意思，就是让你按个手印就成。他说，叶家除了你和叶书记，其它人他都信不过。”
“那谢谢王表伯的信任了。”
于若曦写了欠条，又按了手印，这才把寿材和老衣抬进了院子。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很晚了。
于若曦叫来小石头和妞妞陪着叶敬元，这是怕老人万一一口气没上来，落气时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而她自己则去了厨房，做了一锅窝窝头。
“来，都垫一垫肚子。这夜，还长得很。”
窝窝头个头很大，留下来帮忙的人都一人两个，外加一碗热汤。
要准备的东西还差很多，纸钱需要自己用工具一刀一刀切成锯齿条状，还有花圈等，都需要自己折纸花，再用柏树枝条扎上。柏树枝条上的柏树籽必须摘干净，不能遗留“柏籽”。
生老病死，味道死之一字特别难。
叶敬元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于若曦试图灌点温水，却灌不进去。
而另一边，终于有人想起还没有通知叶建国和叶建平，可派去的人都回来了很久，除了叶春燕之外，一个人都不见过来。
叶敬元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大家强撑了一个晚上，都很疲惫。于若曦招呼大家先回去休息，不料那边小石头却惊叫了一声。
“爷爷，你怎么啦？”
众人齐齐围拢过去，只见叶敬元呼吸很急促，那口气似乎上不来。
“爷爷！爷爷！……”
叶敬元走了。
走的时候，还好有人在身边送终。
伴随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白帆挂上了叶家的屋顶。
而这时，叶建国和叶建平两兄弟才姗姗来迟。
没有人招呼他们，也没空招呼他们。
这时候要忙的事情多得很。
首先得趁着人刚刚落气，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再擦拭身体，之后，换上七层老衣。
最后，把人放到门板上，点亮油灯。
人在门板上要停放七天，这七天里孝子贤孙还得哭丧，答谢前来吊唁的亲朋。
擦拭身体的活儿自然是交给莫米来做。
等她擦拭好，插在叶敬元胸口的木棍才被拔了下来，换上老衣。
于若曦的身份尴尬，这些事，原本就不该由她出面。看见叶建国和叶建平来了，她也自动收手，默默退到一边，把这里的事宜都交给了二人。
至于小石头和妞妞，这种情况自然不能离开。
小石头和妞妞不离开，她自然也不能走。两个孩子太小，不守在他们身边，她不放心。
最终，她还是在叶家暂住下来。
帮忙做点饭菜这一类的小事。
叶敬元居然死了！
这种事，叶家湾人不信，外面的人更不信！
不信归不信，可躺在那里的人却骗不了人。前来吊唁的人来了一拔又走了一拨，人人都在感叹世事无常，人生无奈。
虽然按照常理要停灵停够七天，可叶建国和叶建平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先生，开口就是三天后的日子好，适合下葬，坚持把下葬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这年头虽然在灭四1旧，可在人死为大的问题上，倒底都睁一眼闭一眼，官不管民不究，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