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近七天的奔波，让叶建斌这个热血男儿也疲累不堪。
可想到家中等待他的妻儿，他连歇一歇都不肯，咬着牙趁着夜色翻山越岭，赶回叶家湾时，天都已经亮开了。
沿途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也随口向大家道新年好，脚下不停地急火火往家跑。
远远地，透过敞开的院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欢快玩耍地妞妞和霍北辰，还有一旁安安静静看着他们的小石头，以及那个，正在院子里清洗大萝卜的于若曦。
他脚步一顿，不由心头一暖。
一时间，他不由想起临走时，同事打趣他的一句话：再没有什么，能比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让人来得舒坦。
不错！
就是舒坦！
不大的农家小院儿，炊烟袅袅，孩童的欢笑声不断传来，肉香扑鼻，女人操持着家务。
偶然间一回头，眼尾眉梢都带着浓郁地惊喜和笑意。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了没？锅里有饭菜。”
他沉浸在美好的生活中，难以自拔。
直到对面的女人问第二遍，他才豁然醒悟。
“没。忙着赶路，忘了。”
不说他还不觉得，眼下于若曦一提及饿，他才察觉胃里传来一阵阵火辣辣地疼，才猛然记起，自己似乎有两天没来得及吃饭了。
“回屋换身干净的，我去帮你盛饭。”
这个男人真是，浑身上下都脏兮兮地，脚上的泥泞几乎将整个脚背淹没，脸黑漆漆地，瞧着满鬓风尘，也不知道多久没顾得上梳洗了。
可唯独那双如鹰隼一样的戾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眼底的火热，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雄鹰锁定的猎物般，让她下意识想逃。
她也确实逃走了！
借着盛饭的借口，逃进了灶房里。
屋外，两个孩子也围拢了过去。
她看见霍北辰在向他问好，妞妞则缠着他的裤腿，闹着要他抱。
他大笑着一把抱起孩子，还欢快地把妞妞高举过头顶，连续抛了几下。
逗得妞妞“咯咯”大笑着。
许久，他才放下妞妞，走过去，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这才转身钻进了屋子。
于若曦感觉手上一痛。
“呲。”
她慌忙收回手，才察觉自己的手被水蒸气给烫了，她慌忙捏着耳垂，又把饭菜盛出来，捞了些早上吃剩地白菜。
想了想，倒底揭开锅盖，从锅里捞出一块炖肉，切片，埋进了碗底。
最后，再碗沿边放了些黄豆豉，这才端着碗出了灶房。
当地的黄豆豉多数都是水豆豉，把黄豆泡发后煮熟透发酵，加入花椒、剁椒、生姜末、白酒少许混合，盖好盖子保存七天后就可以吃了。
这种做法出来的水豆豉不管是做调味料还是直接下饭，都特别好吃。
于若曦刚放下碗，叶建斌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七尺男儿往她身边一杵，高大而壮硕的身躯立马就挡住了从屋外吹进来的刺骨寒风。
“给。”
“你们吃了没？”
“吃过了。”
叶建斌接过碗大快朵颐，于若曦又继续忙着清理萝卜。
冬吃萝卜夏吃姜。
萝卜粉条炖肉，当真是家家户户过年都必备的大菜。
当然，还有不少人家会加入诸如芋头、土豆、棒骨、甚至猪心肺肚肝一类，反正一锅乱炖。一家子人围着篝火捞锅里的热，烫的美食，别提有多美了。
叶建斌如风卷残云，满满当当一大碗饭，几大口就下了肚。
翻到底部的炖肉，他的筷子一顿，抬头看了眼于若曦。
于若曦正忙着把处理好的萝卜洗净，连头也不抬。
叶建斌抿唇笑了笑，又继续吃着饭菜。
“粑粑……”
妞妞发现了他碗底的肉肉，过来甜甜糯糯的唤了声。
“想吃吗？”
叶建斌夹了一大块给她。回头又给小石头和霍北辰一人一块。
霍北辰拒绝了，小石头也窝在一旁帮着剥大蒜，只是摆摆手表示不要。
“你自己好吃，再过不久就中午了，中午咱们吃一顿好的。”
“行。”
叶建斌进了灶房自己又添了一碗饭，再度坐到她身边继续吃。
吃饭的间隙，他从衣兜里拿了一盒香烟出来：“给。”
“什么？”
于若曦愣了下，并没有伸手接。
“拿着！”
叶建斌强势地把香烟塞到她衣兜里，又埋头继续扒饭。
“你给我香烟做什么？我又不抽……烟……”
于若曦拿起来一看，原来表面是香烟，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一沓钱。
“单位发的工资，还有奖金。你拿着贴补家用。”
叶建斌吃饭的空隙说了句，神态特别自然。
“……”
于若曦无语得很。
“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们之前还闹离婚来着？你把工资给我，这算什么？！“
大过年的，她原本都不想说这些。
可眼下，她心里憋着一股火，不发泄出来怕把自己憋死。
“两口子床头打架床位和，闹离婚我也就是配合你闹一闹。再说了，我这特殊工作，还能不懂离婚程序？别说咱俩没领结婚证，就算有证，去离婚这名字你以为我就会签？”
说完，他端着空碗起身。
丢下了目瞪口呆地于若曦。
于若曦猛然醒悟过来：“混蛋！你敢算计我！”
她就说嘛！
之前怎么感觉哪哪不对，原来，她觉得怪异地点，就在这里。
敢情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签字！
不对啊！
“当初可是你提的离婚！？”
“是你先胡乱猜测我和革命同，志有不正当关系。”
“当时我是……”
于若曦猛然间发现，自己居然在和这个男人翻陈年旧账。不由有些懊恼：“打住！大过年的，我不和你说这个。”
她端起洗好的萝卜进了灶房，又继续舀泡发好的黄豆。
“这是磨豆浆的？给我吧。”
叶建斌跟着进来，主动揽活儿。
于若曦也乐得轻松，任由他接过剩下地活儿。
“对了，今年的年夜饭在哪里吃？”
“怎么这么问？”
叶家自己有石磨，就在厨房后门的屋檐下。
叶建斌力气大，仔细清洗一遍石磨，就开动，推着石磨转得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