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是肯定阻止不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想，怎么遮盖小石头离开的消息才是。
毕竟，眼下可不是改革开放时期。
也因为小石头提出要一同离开的消息，使得叶建斌二人翻来覆去烙大饼，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天还没亮就起了，叶建斌跑到屋外蹲着抽了两支烟，起身后进屋找到沉默做饭的于若曦。
“我有个战友，老家是深市的，最近写信来说他病得厉害，人怕是不行了。我想着，我们都是从同一个战壕爬出来的过命交情，也该去探望探望。家里还有点秋收的玉米豆，也顺便带点过去给他。”
既然改变不了小石头的决定，叶建斌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这番话，让于若曦沉默了片刻。
把菜舀起来，加了一瓢水进锅里。
这架势，是剧情要提前展开了？这莫不是，提前了一年多？
可眼下的深市更乱。
不过想到当初孩子被拐的时间，不也提前了两年，便暗自松了口气。
“你离开倒是容易，只是你的工作……这一走，怕是黄了。”
之前因为她坐月子他一直不肯加班，眼下才上班一个月，又要请长假？
“嗯，所以我打算把工作辞了。”
这年头，辞职的人恐怕不多，一旦离职，每个月少的又何止是那几十块钱。要是被莫米知道了，不得指着他脑袋骂他发疯了。
叶建斌也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这样，他才和若曦商量。
“这样。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你如果真想去，就和你们领导商议一下。能好聚好散就好说，如果不能……到哪都饿不死人。”
叶建斌如果真的离职了，不管来厂子还是去公路段、煤矿都能去。最底线，他回到叶家湾照样有饭吃。
当然，能好聚好散，也好过撕破脸。
叶建斌连早饭都没吃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原本以为需要很久，不料才十点多，他又回来了。
脸色也很奇怪。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若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在半空。
“事倒是有事，不过是好事。走，进屋里去说。”
叶建斌冲她使眼色，两人进了屋，他才压低了说话：
“我原本说离职，上面不准。还说必须要一个月的交割期。
后来我把事情摊开了说，就说我战友在深市眼下病得很重，早年对我有恩，我必须去一趟。
原本以为上面会同意，没想到，他们说正好手上有一桩案子，需要派个胆大心细的人走一趟深市……”
叶建斌眼底的光很有深意。
于若曦也松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遇到了一位好领导。你看有时间的话，趁人还没出发，去好好谢谢人家。”
“想什么哪，那些歪门邪道，我绝对不能走！”
叶建斌态度坚定。
不过晚上，他还是去了一趟。
两手空空的去，两手不落空的回。
于若曦惊讶得很：“不是让你去谢谢人家吗？你怎么还拿上了？”
“没办法，叔太热情了，弄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于若曦气不是，笑也不是。
“你别急。我明天再去一趟单位，和同事们道别。顺便把这些都分给同事。就说是叔买来奖励大家积极工作是奖品。”
“行，你说了算。”
三天一晃而过。
因为有叶建斌一起去，于若曦很放心。
于兴海也过来送送他们，同时来的，还有秦老等人。旁人不知道小霍一走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还以为他和小石头是跟着一起去玩，都开开心心的催促他们赶紧动身。
其中，又以收到了礼物的妞妞最突出。
“妞妞……”
小霍伸手想再抱抱她，可她不耐烦地推开了他：“哎呀，你压坏我的布娃娃了！走走走，你走！”
小霍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语。
眼圈通红，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于若曦也看不得这种离别，赶忙把头转到另一边。
不到三个月的安安乖巧地吐着n泡泡，咧着没牙的小嘴咿咿呀呀。
叶建斌皱着眉把安安递给于若曦，才开口：“回去吧，到了我会给你发电报报平安。”
“好。外出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你记得，多看、多听、少说，少管闲事。”
“我都听你的。”
叶建斌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了把她的脸颊，转身便上了车。他们要先坐车去市里，再从市里坐上去深市的火车，如果路上没意外，三天两夜才能顺利到达。
看着车子远去，于若曦的心一下子空了一块。
“小霍跟着去看看他大伯也好，可小石头也跟着去，不是乱花钱嘛……”
于兴海嘴里还碎碎念。
妞妞没心没肺的把玩着手里的布娃娃，还时不时得意地亲一口。
见于若曦抱着安安走远，她赶忙追了上来。
“麻麻，霍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是后天回来吗？还是后天的后天？”
“没那么快。”
于若曦没回答，倒是于兴海摸了摸妞妞的脑袋。又看着自己女儿：“没告诉她？”
“嗯。”
说了只会让她哭，何必呢？
妞妞看看外公又看看麻麻，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之后很久很久，直到她尝到了孤单和思念的滋味后，才明白，在那个分别的早上，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也使得她长大后，表面上看着性子大大咧咧，实则内心脆弱又敏，感。
尤其是感情方面更是不敢轻易尝试，也让那个誓言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小男孩吃尽了苦头。
“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总是不安全。你妈的意思，在建斌回来之前，就让春燕和春芬过来陪陪你。多个人手，我们也放心些。”
提到叶春燕，于若曦倒是想起叶建斌这趟远行，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归期不定。
之前叶春燕几次表现出想读书的想法，都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放弃。
如果她乐意，倒是可以让她们陪着妞妞一起去学校，也省了她来回接送的时间。
“行啊，你让她们尽快过来。”
“行。”
于兴海好像卸下了心头的大石，一下子轻松了。
“爸，你有心事？”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叶建国来过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