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绚烂明亮的星河中有一轮月牙悬挂在东方天际，远处隐隐能听到狼群悠远的嚎叫声和猫头鹰咕咕地低鸣声，好像是在为不同寻常的事欢呼庆祝着。
今夜注定无眠，对醉红尘的意义更是难以估量，因为他已经说服梦莹，让她传授帝圣神三境的玄妙。
已过立冬时节，万物沉寂，空气有股自然的寒气逼来，在清冷的月色下，娇艳的花朵黯淡无光，庭院里，只有两颗百年槐树孤独而坚定地挺拔着伟岸的身姿。
枯黄的树叶随风而动，一片又一片遍布地面，醉红尘四人围坐在树下的石桌旁，一时间竟没有人打破这份古怪的安静氛围，只有零散的眼神交流，仿佛胜过了千言万语。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槐树叶簌簌作响，演奏着天底下独一份的音律。
平常最是嬉皮笑脸的伏佑理了理头顶已经摆放得端正的莲花冠，率先开口谈起今晚的话题。
“醉小子，徒儿，既然你们已经感知过帝境的美妙，那你们认为怎样去掌控那些天地本源之力？”
认了宋波做徒弟后，伏佑开始像位前辈那般讲话，隐隐透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对待这份几乎是与前几日判若两人的反差，醉红尘和宋波适应得很好，并没有过多惊讶，立马着手认真思考起伏佑的话。
一旁梦莹见伏佑有意开导两人，也是识趣地没有去插嘴，一方面因为伏佑境界远在她之上，另一方面她也想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绝世天才怎样教导两个天赋异禀的后辈。
于是，本来是该她废口舌和精力的事，便是极为自然地转交给了伏佑去完成。
“师傅，您就别卖关子了，要是我们知道，还要请教你们吗？”
宋波抓耳搔腮地想一会儿，偏偏还没维持多久，思绪兀的乱成一团浆糊，他索性坦率放弃，面露难色看向摆出高人姿态的伏佑。
伏佑并未理会心急的宋波，而是笑着看向陷入沉思的醉红尘，目光热烈，还夹杂着几分期待。
起初认真考虑伏佑给出的问题时，醉红尘同样心乱如麻，因为想得太远太复杂，执着去看透本源力量最真实的模样。
他不知道，要做到这一点的前提正是要让那些潜力无穷的本源之力为自己所用，即是建立在解决如何掌控它们的基础之上。
因果颠倒去思考，当然给不出答案，只会陷入死循环。
好在当醉红尘将在长安渡口那次玄妙无比的体验结合起来后，借机发现自己转了牛角尖，随即按照正确的思路想下去。
又过了数十个呼吸，夜色更加深沉，庭院外再度漾起了一层朦胧清冷的雾气。
正到宋波实在耐不住性子，意欲再次追问伏佑，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想要它们为自己所用，其实跟彻底掌握一部灵技差不多。”
伏佑依旧笑容玩味，眼神示意醉红尘继续讲下去。
“首先是充分了解它们，这跟理解灵技文字记载的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伏佑长久稳如泰山的眼界晃动了一下，他兴趣更浓，主动追问：“之后呢？”
“等到对它们有足够的认识之后，就能用恰当的法门去亲近它们，这像尝试融入灵技的魂。”
“有了魂，便算是跟它们成为朋友，接下来需要日久生情……”
这一次，未等伏佑开口追问，宋波疑惑声紧随其后。
“尘哥，你把它们当做生命来看待？这会不会太……”
“傻徒弟，醉小子想的半点不差，本源之力本就灵物，只不过在生灵看来属于异类的范畴，但它们天生开了灵智，在认主后更是能幻化成精灵般的存在。”
有了伏佑绝对权威的发声，宋波只得悻悻然地闭口不言。
一旁，梦莹单手撑着香腮，纤细的手指转动一团青丝，她对醉红尘的见解也是来了兴致，正把那对迷人的秋水美眸停留在他身上。
“你们俩安静点，让红尘弟弟继续说下去。”
对于梦莹这样亲昵的称呼，醉红尘报以苦笑，余光则瞥见伏佑低声骂了句“恶婆娘”和身旁低头不语的宋波，莫名有些释然。
有他们在，好歹多了些乐趣。
暗自安慰自己一番后，醉红尘深吸一口气，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如果能与它们培养出深厚的感情，那么离掌控它们那天已经不远了。”
说到这里，醉红尘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然后不太自信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觉得，要想掌控它物，关键在于将其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像是在细细品味着话里余味。
这一次的冷清场景并未持续太久，只过了一小刻钟的时光，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悠悠响起，言语间不再有阴阳怪气的味道，只有一股发自内心的钦佩和认可。
“红尘弟弟，你的天赋真让姐姐惊叹呀！看来不需点明，你已经悟透了要害所在。”
伏佑同样赞许地笑着点头，他也是好久好久没听到这种通俗透彻的理解了。
即使过了无数的岁月，他依然记得那名对剑道有类似见解的天骄，曾经站到跟他巅峰时期几乎相同的高度之上。
只不过，那位惊艳三界的天骄也没能逃过那场精心策划的劫难，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里，到现在也跟伏佑一样，沦落到不敢暴露身份的凄惨田地。
当伏佑再一次见证到有相同潜力的人出现，他心中哪能不翻腾起复杂的滋味呢？有渺茫的希望，有过往的缅怀，有未来的迷茫，有因果的无力……
这份复杂的心思不知不觉流露而出，醉红尘看到伏佑那张年轻人扯不上半点关系的成熟脸庞，分明是历经沧桑后最真实的模样。
宋波和梦莹后知后觉，诧异地看向一脸古怪笑容的伏佑，心想这货是不是那根筋搭错了。
“你们俩身上有一份极为珍贵的道韵传承，这点想必你们也有所察觉。”
稍微平复了下百感交集的心情，伏佑又以先前的口气说着。
醉红尘和宋波一前一后地点头，耐心地等待着伏佑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