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笼罩在司暮的冷峻如斯的脸上，侧脸沐浴灯光下，眼底一片青黑，格外憔悴。
五年前，也是这间书房，探子告诉他，没有意外情况，就是楚家人出卖了老爷的行踪，才让他父亲身陷险境，死于非命的。
探子把调查到的经过给他复述了一个遍。
他在书房里听着，不知道她也在门外听着。
如果知道，他绝对不选在那一天，听探子讲完。
同时，他接到母亲自杀未遂的消息。
他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满地的星星和玻璃碎片，就像四零八落破碎的心，洒了一地。
来不及安慰，他去加州的飞机上才得知她不见的消息。
走了，除了钱，什么都没带走。
这意味着，她什么都不要了。
那段日子，是他在加州度过的最黑暗的日子，母亲躺在病床上，瘦的皮包骨，嚷着要让楚家人偿命，楚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站在医院的长廊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他的人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她的消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第一次，感到无助的害怕。
失控的边缘，挖走身体里一大块，空落落的，鲜血淋漓。
再回来，司家已经完全没了她的气息，就好像她从未在这住过一样。
他房间里，什么都没带走，连她最爱的画板和包，那一次，他在她房间，一直坐到天明。
他站着，手抖了一下。
长长的烟灰掉在地上，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司爷。”
“十五年前，京城最大骇人听闻绑架勒索杀人案的案宗和调查取证监控。”
“十五年前吗？”对方顿了顿。
“有问题？”
“可以的，司爷。”
司暮挂上电话，把烟掐灭。
早上，天刚亮，司暮换好衣服下楼。
一夜未眠，他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和疲惫。
司宅的早晨格外安静，雾气很重，鸟鸣不断，院子里景物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格外清幽。
司暮选了一套黑色西装，墨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一颗，他理了理袖扣，下楼。
“司爷，早，刚才乔小姐来过电话，吴管家接的。”张妈正在准备早餐，从厨房里出来，恭恭敬敬打招呼。
司暮神情寡淡，轻轻蹙眉。
吴管家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奔出来，见到司暮怔了一下，才规规矩矩站好，“司爷，乔小姐一早打电话过来您没接，打到家里来了，乔小姐来了。”
乔安现在正在门口等着，还没问过司爷，所以吴管家才这么着急。
司暮向门口看了一眼。
司宅大门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林肯，安安静静的停在门口，后座的窗户降下来。
“让她进来。”司暮应声。
“是。”
吴管家急急忙忙迎出去。
早餐已经上桌，司暮坐在餐桌旁，铺好餐巾。
乔安在吴管家的带领下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浅色风衣，身材窈窕，脸色苍白，好像清瘦了不少。
进门后，看到司暮，走过来。
“司爷，突然来没打扰到你吧？”
她是急匆匆赶来的，连夜的飞机，没休息好，脸色不好，身体还发虚。
“坐下来一起吃早餐吧。”司暮嗓音低沉而喑哑。
“司爷，乔冠杰做了错事，你又一直不接电话，我挺担心的，才赶过来的。”乔安坐过来。
“就为了这个？”
“是，我是来替乔冠杰赔不是的。”
乔安坐在司暮下手边的位置，桌上依旧是司宅的规矩，全中式早餐，佣人立刻给她拿来餐具。
她没来得及化妆，整个脸看起来苍白又憔悴。
司暮没说话，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她内心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你身体还没好，不该来这一趟。”司暮淡淡道，语气生硬。
乔安的筷子停在半空，一直没伸出去，“司爷，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也想适应适应国内环境，想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乔冠杰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狠狠的教训过他了，乔冠杰能不能放了……”
出事后，乔冠杰是哭着给她打电话的。
他后续安排的工作和包装以及计划全部推迟了，所有商业活动暂停，并且娱乐公司已经跟他递出解约合同。
他已经被国内所有娱乐公司除名，换言之就是他想去哪个娱乐公司都没人要他。
等于把他的娱乐生涯断送了。
而且，他被抓了，关在警察局，以故意伤害罪逮捕的。
这样的事，连魏寅都没力度做，整个京城也只有司暮能做出来。
“我会看着办。”良久，司暮才淡淡的一句。
表情冷淡，目光深沉。
乔安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司暮这句会看着办是什么意思。
乔安颔首：“好，谢谢司爷了。”
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
吴管家紧张的走过来，低声道：“乔小姐，是不是早餐吃不习惯？我让人做一份西式的来。”
“不用，这样挺好。”乔安淡淡笑笑。
她知道，这是司宅的规矩，她不好打破司暮的规矩。
“乔小姐别勉强，中餐吃不惯我理解，我让人做一份西餐，不麻烦的。”吴管家来的时候，司夫人交代了，要她好好照顾乔安。
司暮不发话，乔安也不好自作主张。
最终，司暮挥挥手，“让厨房做一份西式早餐来。”
“谢谢司爷。”
张妈在旁静静的听着，其实她知道，司宅早餐的规矩是司爷为楚辞订的，因为她喜欢吃甜食，早餐常常吃太多西式糕点导致蛀牙。
司爷才立下这个规矩的，时间长了，都成了整个司宅的规矩了。
但也只是司爷对楚辞，偶尔楚辞想吃，司爷经不住央求，也会让厨房给她准备。
现在想起来，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乔安的早餐很快准备好，她喝了一口牛奶，拿起三明治。
“司爷，听说你买了两匹马，其中一匹小红马血统很高贵，而且听说很漂亮。是专门在英国寻来的，废了不少功夫。”
“嗯。”
“我也已经很久没骑马了，以前我还参加过马术比赛，我在京城住的这段时间，有时间司爷能跟我一起骑马吗？我也想见识见识那匹小红马。”
“饭后可以让吴管家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