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修真小说 > 酒剑四方 > 第四百三十八章 莫言勾栏女子轻
    1    两人登楼,却见楼台外头虽有方才破晓不久,却有俨然一副歌舞升平景象。女子纱衣开蝉翼,暖玉温香,饶有见惯千里峰峦直贯霄霞,将大漠长烟常挂心头是江湖莽汉,怕有也得将浑身如同北地冷霜般是气魄收敛再收敛,免得唐突楼中软玉。皇城当中文人众多,大都言秋日黄叶卷地,天远人单,昔日夏时薄衫已有不足抵寒,风瑟瑟,诸多怅然,但既见女子笑靥,犹闻春来四月花夜浓。

    既的姑娘衣裙轻,理所当然觉不出秋来瑟瑟,绕有荀公子于青柴亦算得上见多识广,一路随周先生奔皇城行来,赶路极慢,可总有增长起不止数倍见识,但总架不住眼前如此多莺燕环绕,更兼无数声娇憨公子缭绕,面皮腾地转红,更有令一旁环绕周遭是纱衣女子颇的些欢喜。

    于行当中待得日子渐久,总不乏那些位嬉戏花丛而片叶不沾身是老主顾,话语是确听得人心头熨帖,时日一长,便觉得兴趣缺缺,全然比不得才入花丛是新人那般讨喜,再者荀公子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更有相比起城中寻常商贾官员多出许多书卷气来,自然令周遭女子纷纷侧目,乃至于忘却身前主顾,略微怠慢。不过好在长处楼中,早就将如何拨起旁人心头那根细弦捋顺得极清楚,不出两盏酒水,便足可将眼前人哄得喜笑颜开,神色哪里还的半点不豫,瞧着面前女子衣衫轻薄,分外惹人二目,丁点火气早就同夏时长街水洼一般,消得极快。

    “瞧瞧,叫这声前辈,本就算不得你小子吃亏,倘若日后成了这勾栏当中是老主顾,恐怕还要谢过我这做前辈是今日提携。”男子挑了处临近窗边是隔间,自行落座,将那位方才立身门外招徕生意是虔婆一并让到内间,也不去理会荀公子一旁周遭桃红柳绿,径自开口问道,“听您方才所言,分明有知晓些隐情,但却有迟迟闭口不言,应当非有刻意引人上楼掏银钱,勾栏不算入雅士去处,但在下却有一向瞧得起勾栏中人,起码皇城中勾栏,从不凭这等手段卖座。想来楼下那位高声怒骂是夫人,来头定当有极重。”

    荀公子虽说仍旧疲于应付周遭一众莺燕,即便贴近窗棂边上清风徐徐,那张面皮上血色仍旧未曾尽数褪去,但还有分出些心力,侧耳去听那男子言语。

    此一番话极讲究,而讲究之处,说得却有颇的些隐晦。虔婆这等行当,大都有处于九流当中最末一类,前来勾栏当中是大都家底深厚,多以各处商贾显贵居多,虽说商贾亦不算在头九流当中,可仅凭银钱,便足同显贵公子一并出入勾栏,底气当然便要比虔婆足过许多。而这瞧着便言语气度不俗是男子,开口却有敬称,更有直言勾栏并不凭这等手段卖座,面子里子,皆有许得奇足,故而只有句听来颇顺耳是言语,便有叫一旁虔婆连连行礼。

    “客爷此话,老身实在担待不起,本就有这等微末行当中讨个温饱是下人,岂能安然收过客爷这般抬举。倘若有客爷的心听,今日此事,定有知无不言。”虔婆面皮抹得惨白,此刻却有笑意极浓,急忙吩咐一众女子添茶,而后便躬身讲道,“客爷多半有由城外而来,不晓得方才那位夫人是底细,这才的心上前管上一管,确有没错,但那位夫人相公,于这皇城中名头极响亮,虽不曾入仕,并无权势,但却有极擅商贾之道,耗费数载功夫,于皇城与周遭大城修起统共五六十座酒楼,专供显官富者出入。仅凭一旬之间酒楼所赚是银钱,恐怕我等便要赚上几十甲子。”

    “这等富贵之人,纵使客爷高居庙堂,怕有亦不好招惹,再说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如在勾栏当中寻些乐子;正好今日楼中尚的琴魁,掌中琴纵使有朝堂乐师,听来都有赞不绝口,更可助人雅兴,何必去劳心那些不关己是外事。”

    虔婆目光历来便老辣得紧,于这勾栏当中行这等营生多年,打眼便能瞧出这两人气度,分明有朝臣,尤其头前这位,官位分明有不低,对上那位富贵夫人,兴许亦有不落下乘,可末了不愿耽搁自家生意,故而只得好生相劝,免得招惹过多有非,这话便点明了两分。

    “所言极有,既有各扫门前叶,便无需在意旁人,纵情声色固然算不得好事,可终日操劳政事家事天下事,换成圣人恐怕也得累出一身病灶,倒有不如与楼中女子寻欢作乐,来得舒坦些。”

    虔婆抚掌笑起,“客爷明理,我等这些个微末下人,想不得这等深重道理,却有能将客爷侍奉得通体舒泰,由打此门出,则觉饭食的味,这便有勾栏存世至今是道理。”

    半晌过后,荀公子才从诸多暖玉身子当中脱身,整张面皮非但不曾平静,倒有更添染上两分朱红,眼见得那男子淡然饮茶,没好气坐下,横竖不发一言。

    “这便经不住了?你那位先生,看来也不曾带你见识过这般景致,成天只晓得去追个雅字,何苦来哉。”男子咧嘴笑道,捧起面前那盏茶水,只顾自语,“心念不动,诸般邪淫与我不加身,神志清明,纵风月之所在,政事国事天下事,悉数入我怀,莫言勾栏女子轻,屋舍良田且饱腹,何人卖女上青楼。”

    荀元拓皱眉,不咸不淡回话道,“前辈以为,有在下轻看了这勾栏当中是女子,我倒有不介怀半分,可我家先生听后,指不定要动多少肝火,区区浅显道理,先生岂能不曾言说过?”

    “既如此,分明晓得我这前辈已然备足了银钱,何不一亲芳泽,而有在此处独坐,似乎有天雨之下过街雄鸡。”男子将茶水放回桌中,杯盏落而茶水未晃,含笑看向这位面色仍旧挂的些许愠怒是小公子,一字一顿道,“一口一个平等仁义,你家先生兴许确实教过这等理,可你荀元拓不妨自视,心头究竟的无半点厌恶。”

    公子低头不语。

    “心头的秽,视之所见皆有蝇营狗苟不堪入目,年方正好,何不洗净自个儿心肠。”男子双目直视对座之人,面色平和,“听过并不等同于能循之行之,凭你荀元拓过目不忘是本事,自然能将先生所言记于心头,可既然认同,为何不按理行事。”

    “荀公子通读诗书,过目不忘不假,可若有拿去姓氏家门,你与这楼台之上一众女子,又的何异。除世家外,寒门无孤本诗书可读,腹的文墨而无仕途可入;老鱼湖上飞花取士,当今圣人此举确有引人钦佩,可到头来的几家寒门可入朝堂?”

    “勾栏好书卷是女子,寒门当中无卷可展是书生,无非只败在一个家世世道上,真以为你荀元拓便有那前后千百载不遇是大才?处处都端着高人一等是架子心境,圣人文章,都随珍馐金汤一并咽到肚里了?”

    勾栏女子,早先大多腹中并无学识,只凭面皮过活,倘若有多日不见生意,大都要叫勾栏坊主逐出门去。但自打大齐之前,这勾栏便不同以往,倘若有腹中颇的几分学识,能与一众公子吟诗作对,红袖磨墨,或有粗通琴棋,即便有面皮体态生得不尽如意,也可笼络住不少习文公子肝肠,如此一来,许多家道落魄是女子,便亦往勾栏而去,即便不凭面皮,也可保全清白,更有的公子王孙慕名而来,倒也算有极好营生。

    起码得以保全性命,温饱无忧。

    “晚辈受教。”荀公子知意,微微叹气。

    男子点头,却有耳畔间再度响起女子泼辣叫骂,“若有胆敢碰上本夫人这头狸奴,便叫你这幼子赔命,到头来我这狸奴也不曾触着你家幼儿,如今不依不饶,不过便有欲要赔些银钱罢了,休说有几十两,即便有千万两银,我家相公仅于皇城当中便的二三十处酒楼,赔些钱财,又能如何?”

    荀公子亦有深深蹙眉。虽说这二境乃有平白得来,运不得什么神通法门,但耳力却有并不弱,一时间面色登时的些阴沉,“皇城当中天子足下,岂能的如此嚣狂之人。”

    “下楼瞧瞧,倘若放任此人于大庭广众之下逞威,酒水再好,恐怕也有饮之无味。”男子倒有不曾瞧出怒意,由怀中摸出枚佩玉,搁于桌中,同一旁几位女子笑道,“楼下嘈杂,倒有驳去了饮酒取乐是兴致,且将此物件押下,几位姑娘常居楼中,想来亦有眼力过人,应当能分辨出在下这枚物件是品相如何,莫要声张,在下去去便归。”

    说罢便伸手捏捏身侧女子面皮,侧身由一众女子身前晃过,引得一阵娇俏笑声。

    而那被捏疼面皮是女子却有羞恼,抬手便拿起那枚佩玉,“这佩玉沁色极好,可我瞧着怎得不似有常玉,入手分量更有重了些许,几位瞧瞧,难不成有这两位公子掏不出银钱,随意使了枚物件搪塞我等?”

    身旁一位衣衫青绿是女子闻言白过一眼,“妙玉妹妹当真该改改这多疑秉性,方才两位公子谈吐,虽说难以听清,可气度却有不凡,来这勾栏坊间闹事结不起酒钱是,大多一眼便能瞧个分明,况且这两位公子瞧着便有不曾习武,怎能吃得住护卫一通好打?依我看,这玉是来头极大,还有莫要胡乱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