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颖这一退，纯粹是条件反射性的下意识动作。
等她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杨杰的眸，因墨颖这动作，彻底沉了下来。
“你我之间竟已生疏至此了吗？”杨杰哑着声音询问墨颖，那音又低又沉，似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墨颖仰头看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杨杰一眼，沉默片刻后，终是咬唇轻语：“杰哥，我同你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而我不会爱上另一个自己。”
经历过苦难的人，都会格外珍惜那微弱烛火般的温暖，飞蛾扑火大抵由来于此。
但这种说法只适用于他人，对她和杨杰这样的人来说，他们绝不会为了那微弱的善意奋不顾身。
她和杨杰骨子里都是凉薄至极的人，就算是那出至手中的善意，也不顾是因为不影响自身利益，且于己无伤的举手之劳罢了。
“不会爱上另一个自己？”杨杰因墨颖这话苦笑了下。
“小颖，南宫辰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知不知道他都干过些什么？你又知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有多残忍？”杨杰说这些话时，逼视着站在他身前的墨颖，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对此墨颖只是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既知道，那你……”
“大概，我也是个双标狗吧。”明明都是那样凉薄的性子，但在靠近那个人时，她却忍不住会被他吸引。
杨杰心里本已想好了一百个反驳墨颖的理由，但他没想到，墨颖竟会这么回答他。
短暂的错愕过后，杨杰无奈苦笑：“你这样，倒是将我所有退路都堵死了。明明我跟他是那么得相似，同样凉薄无情，但你却只偏爱于他。”
杨杰无奈苦笑的模样，令墨颖心头一阵难受。她想开口安慰杨杰几句，但却又觉得那样的自己虚伪得很。
既不知如何开口，墨颖干脆选择了沉默不语。
一再被拒绝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必定是难堪的，但对此杨杰却只是温润浅笑：“从前我喜欢你这干脆果断的性格，但现在我却觉得你这性格太伤人了。”
红唇因杨杰这话而紧抿，注意到墨颖的局促，杨杰说话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这样伤害儿时玩伴，有些不大厚道啊。若是待会京都江面多了一条浮尸，你可记得来给我敛葬送行啊。”
杨杰这话玩笑意味十足，墨颖听着，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还会开玩笑，那就代表，心里没那么在意了。
“去去去，你要真去跳江，记得立份遗嘱，省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过来跟小雪抢遗产。”
两人就着这话题，非常有默契的相互调侃了几句，全当刚刚的尴尬完全没发生过一般。
“杰哥，之前在y国，你是故意将我引过去的？”墨颖既想起了之前的事，在y国时跟杨杰的相遇，她自是全都串联起来了。
“我父母的死跟史蒂芬有关？那史蒂芬现在去了哪里？”
杨杰早料到墨颖会问他这事，对墨氏夫妇的死他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杨杰想到这时眸色一凌。
小颖是他整个年少时光的念想，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将小颖让出去。
从前是他温吞没勇气，但现在……小颖只能跟他纠缠到底了。除了死，他绝不会再对这丫头放手。
“爷爷当年承接了一个杀害墨氏夫妇的委托，当时派出的杀手一共有3人，但活着回来的却只有史蒂芬一人，从那以后，史蒂芬就成了爷爷的左膀右臂。”
“那位客户是谁？24年前，是谁要杀害墨氏夫妇？”
“是y国一个财阀的掌权人……爷爷能在y国稳坐那个位置，全仰赖那位大金主暗中支持。”
“y国是老佛爷发家的起源地，在y国，一个连老佛爷都忌惮的大财阀那就只有……”一个姓氏突然在墨颖脑子里冒了出来，墨颖因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瞬间白了脸色。
杨杰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为的就是让墨颖有所误会，看着墨颖瞬间苍白的脸色，杨杰心里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畅快。
他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南宫辰能得到！
墨颖脑子乱糟糟的，竟像停了电的电脑般，瞬间当机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墨颖摸出一看，是南宫辰的来电。
墨颖面色复杂地接通了电话，却并没开口说话。
“颖儿，沐市这边我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这两天就能回京都找你。”
“嗯。”墨颖淡应一声，面上却并没什么热情。
墨颖的冷淡自是引起了南宫辰的注意：“听你声音懒洋洋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电话那端南宫辰关切的声音，令电话这头的墨颖越发难受，她小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酸楚，轻声开口：“没事。”
墨颖越说没事，南宫辰就越不放心了。他非常清楚自家老婆的性格，嘴巴上越是云淡风轻，心里却越是翻江倒海。
南宫辰一边拿着手机跟墨颖温声闲聊，另一边吩咐方然，马上联系京都那边的人，查出墨颖所在。
当京都那边的人将墨颖的动态报给南宫辰时，电话这端，南宫辰脸上温柔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
“颖儿你现在在哪？”南宫辰深吸一口气后，温声询问电话那头的墨颖。
“跟一个朋友在一起。”
“你在京都的朋友，是我认识的吗？”
墨颖沉默了下，低声否认：“不，你不认识。”
在墨颖说出这句话时，南宫辰黑沉的面色顿时冷若寒冬。
呵……他不认识……
南宫辰握紧了手机，薄唇紧抿至僵硬。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有点困，想睡觉了。”墨颖说完，连道别都不说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沐市南宫集团总部顶层，放下手机的南宫辰，冷声吩咐站在他身后的方然。
“给我订一张飞往京都的机票，现在、马上。”
“是，我马上去。”在下属汇报夫人跟杨杰在一起时，方然的心早就咯噔了一下。
当二爷放下手机那一刻，方然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二爷让他现在去订票，假若继续在这待下去，他心脏都快要受不住了。
京都这头，墨颖刚放下手机，杨杰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
“这些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所有证据和资料都早已消息。就算知道害你父母的是谁，你也没有任何指证他的证据。”
杨杰的声音在夜风里，如撒旦的耳语般充满了蛊惑。
“那人敢动墨氏夫妇，必定是个在y国权势滔天的人物，小颖，你确定要跟他对上吗？哪怕要赌上现在的所有，甚至跟那人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