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她真想回到邙山村,带着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那些日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只有家里长短,却也让她觉得充实。
只是如今,她还能回得去么?
这深宫仿佛一潭深水,层层复层层,压得人喘不过气,又出不来,与宫外的人只是一墙之隔,却又仿佛隔着汪洋。
阿福有点迷茫,她踩过一片片落叶,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赵女医,您怎么啦?”小翠竹凑过来圆溜溜的脑袋,“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要是郎君知道了肯定要心疼啦。
”
阿福微微一怔,随后突然笑了。
什么时候她也开始伤春悲秋的,她可是赵阿福呀,走到哪算哪,何况还有贺荆山在身边,只要有家人在,哪里不是家呢。
阿福的脚步又轻快起来,踩得地上的落叶嘎吱嘎吱响:“我在想,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太冷。
”
“咱们燕京的冬天虽然也下雪,可的确不算冷,奴婢的祖上是辽东那边的,听说那边冬天能把人鼻子都给冻掉!”
小翠竹边说边捏捏自己的鼻子。
阿福忍俊不禁,脆生生道:“那是有多冷啊,鼻子都给冻掉,听起来比宁古塔都要冷。
”
小翠竹认真想了下:“应该和宁古塔差不多吧,它俩都在北边,不过一个靠西北,一个靠东北。
”
辽东啊。
阿福想了下,突然觉得有点耳熟,前段日子好像这宫里面有传言说什么四皇子收复了辽东三关,没想到小翠竹祖上还是那边的人。
“奴婢还听说,那辽东不比渝州那边湿润,到处都是风沙,到刮风的时候出去走一圈,回来耳朵眼里面都是沙子。
”
那看来四皇子打仗还挺厉害的,能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把辽东三关拿回来,难怪他能与太子抗衡。
阿福抖抖自己的耳朵:“幸好咱们不用去。
”
小翠竹使劲点几下头,肉肉的嘴唇抿了抿又想起来一件事:“赵女医,咱们可走快点,阿元说不定正在等您呢。
”
哇她都给忘了,一路上还顾着伤春悲秋呢,宝贝儿子都给忘了。
阿福脚步一顿,又提起裙摆撒丫子就跑。
“赵女医!”她身后的禁卫军们都惊呆了,忙一个个提着绣春刀就追上去。
燕京之秋无声到来,仿佛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儿,树木上的叶儿都挂了黄,灌木丛也逐渐哗啦啦地往下掉叶子。
燕京的天牢位于南宫门边上不远处,无论是春夏秋冬,仿佛都漫不入这漆黑阴森的牢房,这里,已经与世隔绝,成了另一片阴森的地界。
“孔大人。
”牢头见到孔狄就带着一个人过来,满脸讨好。
他们每日里干的就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差事,哪像这孔大人,朝廷命官,比不得,比不得。
孔狄把手中的圣旨出示:“陛下旨意,苏氏之女蠢笨不堪,罚至静国寺,打扫庙宇,安贵妃谋害陛下龙体,特赐绞死。
”
牢头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昨个才把人抓进来,才审了第一通,结果还未确定,怎么陛下就下旨了。
可孔大人手中圣旨明黄不可侵犯,牢头不敢质疑,见孔狄身后的人托盘上带着麻绳,赶忙引路。
安贵妃与苏怡然被关在两处,怕的是她们二人勾结串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