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厉司承都没有睡着。
或者应该说，他压根就没睡。
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明天的场景，他不想睡，如果时间永远暂停在这一刻，他就永远都不会和顾陌离婚。
可哪怕时间过的再慢，也终究会过去，第二天的黎明依旧会来临。
厉司承起床之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镜子里的男人十分憔悴，瞳孔里布满血丝，厉司承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他穿上了西装，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就出了门。
他把车停在离民政局很远的地方，但是位置又特别隐蔽。
现在很早，但是民政局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在门口都是一对对开心的小情侣。
而那边离婚的地方，也有不少人，但脸色和这边的结婚登记简直就不是一种类型的。
厉司承拿出一根烟点燃，把手放在车窗上，却没有抽。
他和顾陌结婚的时候，他并没有到场，连婚姻登记都是家里人去处理的。
他不想离婚，一点都不想！
这是他和顾陌最后的一层关系，一旦连这层关系都没有，就真的是陌生人了。
厉司承就在车里看着外面，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八点半到八点五十，顾陌都没有出现。
厉司承的心里期盼着，顾陌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
但是在八点五十五的时候，顾陌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还有五分钟。
今天的顾陌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干净又强势，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样子，和厉司承过的完全就是两种生活一般。
远远的看着这个身影，原本死寂的心又重新跳动，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然后看到顾陌看了一次又一次的时间。
顾陌真的很漂亮，她才十九岁，她还有很长的人生。
顾陌和自己不一样，她是骄阳，她走到哪里都会很好，她会变的越来越好。
而自己不过是黑暗中的蝼蚁，他的阳光没有了，并且他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
到了九点，但是厉司承不敢出去。
他的手紧紧的扒着方向盘，脸色略显痛苦，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他没有勇气出去。
他还是做不到这一步，尽管铺垫了那么多，只要离了婚，就能给顾陌解药，能给顾陌自由。
可……
可是他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还是怯懦了。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是顾陌打来的。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顾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在手机响了无数次之后，厉司承终于接了起来。
“喂。”他的声音很低，沙哑的厉害，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梦里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厉司承，约好的九点你在哪呢？”
厉司承抬起眸子，通过车窗看向远处打电话的顾陌，少女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厉司承喉结滚动：“我……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原谅他真的没办法做到这一步，再给他两天的时间。
“改天是什么时候，你今天有什么事？”
“我……”厉司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到厉司承的声音不太对，顾陌也动了动，难道说是厉司承身体不舒服？
原本关心的话已经到了口中，但顾陌随即一想，厉司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关心他？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然后换成了毒舌：“厉司承，离婚之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去医院，别病死了来找我麻烦！”
厉司承勾了勾嘴角，听出顾陌这话分明还带着关心。
厉司承轻声道：“我会的。”
这三个字说的十分温柔，通过手机传到顾陌的耳朵里，让顾陌恍若回到了之前一样。
以前厉司承对她说话，也是这么的温柔。
只是愣神了两秒，顾陌直接啪的一下子挂掉了电话。
厉司承这个渣男惯会骗人，她一句也不愿意和他多说。
还有，这次又白跑了一趟，没和厉司承离成婚，顾陌的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又说不上来。
顾陌直接离开了，厉司承的车还停在原地，一直停到了晚上……
顾陌今天本身是和院长请了假，今天不去研究院的。
现在顾陌也不想回家，她想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拿起手机，给陆言深打了个电话：“今天有没有手术？”
陆言深说：“有啊，今天可忙了，怎么了？”
“有没有那种需要我出马的，最好是能安排在今天的。”
既然没什么事做，那还不如去报答社会呢。
陆言深惊讶了一下：“你今天有空？”
“有，你去安排一下，我现在赶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立刻进手术室。”
顾陌没看出什么影响，但事实上，厉司承已经影响到了她整个人生，那种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顾陌一直都在强忍着，人的情绪容忍度也有限，顾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忍到撑不下去。
顾陌叫了个车，去了人民医院。
病情严重的病人医院里一点都不缺，能有顾陌出马做手术的，就算是现在没有，陆言深也能从其他医院给调几个过来。
毕竟这种机会真的是不可多得，顾陌的手术可是出神入化。
顾陌来了之后，陆言深本来还想和顾陌客套一下的，谁知道自己说了半天，顾陌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身为顾陌的朋友，陆言深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今天的顾陌很奇怪，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陆言深能感受的出来，她有点心不在焉。
“你这样手术没事吧？ ”在进手术室前，陆言深还关心了一下。
“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顾陌只是丢下这句话，就去换衣服了。
果然，在手术台上的顾陌，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她专注认真，十分的专业，没有半点的松懈。
顾陌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从白天到晚上，而且都是难度系数特别高的。
在顾陌做第六台手术的时候，陆言深都撑不住了，赶紧出去歇了口气。
不对劲不对劲，他现在还没看出来顾陌的不对劲的话，就真的是傻子了。
陌神今天这么奇怪，陆言深不由的拿起手机，给厉司承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