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青知晓，墨裘卿这是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故意给她一个出气泄愤的机会。
既然孙谦是想靠装疯卖傻来蒙混过关，那她就偏不让他如意，可别望了，她的拿手绝活是医术。
“孙谦，可还认得我？”顾漫青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痴傻笑着的孙谦。
孙谦露出懵懂不解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见到她。
顾漫青淡道：“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既然你要装疯卖傻，那我就帮你瞧瞧，到底是什么病。”
她说着翻开孙谦的手腕搭脉，发觉他的脉象很古怪。
跳脱紊乱，就仿佛两股脉象绞缠在了一起。
顾漫青再次看了孙谦一眼。
莫非，他是真的傻了？不是装的。
不管是不是装的，她都有办法让孙谦恢复理智。
她让春儿拿来她的银针，挑了一根最长的，抬手扎入了孙谦头顶正中央的穴位。
“此处的穴位连接着一处叫中枢神经的部位，可以控制人体内的关键处，我先施针，能让他短暂清醒，不过后续若是还想让他保持理智，只怕要仔细调理身体了。”
根据孙谦的反应，顾漫青已经推断出，他得的，或许是一类精神疾病。
这在医学落后的东濮，是无人理解的。
银针入脑，加上顾漫青派人给他灌了一碗催神提气的汤药。
孙谦整个人剧烈颤抖，不一会儿，两眼翻白，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他想拔掉头顶的银针，顾漫青连忙让人拦住他，亲自拔去。
“你醒了？那就老实交代你犯过的事吧。”
这头顶的针可不能随意拔，否则伤及要害，只怕此人下半生都只能痴傻疯癫了。
看着墨裘卿与顾漫青，还有审讯的官员衙役们，人人都对他一脸厌恶提防，孙谦彻底懵了。
他看着手上的锁链，百思不得其解，声音发颤。
“你们为何要把我关起来？”
“够了孙谦，你既然已经醒来，为何还要装疯卖傻，你杀了数人，还不收手，如今被抓到，以为装傻就能抵赖？休想！”
审讯的官员一声怒吼，“快从实招来！”
衙役把他昨夜害死的年轻男子尸首搬到了公堂上。
白布揭开，男子面如死灰，已经死去多时。
孙谦吓了一跳，眼神迷离又彷徨。
“你们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我也不认识他，我不是什么凶手，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他语气逼真的仿佛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墨裘卿，也诧异的眯了眯冷眸。
此人的神情不似作伪，可人显然是他杀的无疑，若真是装的，那也太逼真了。
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想着在孙谦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不愿再听他胡搅蛮缠，冷冷道：“既然他不招供，用刑。”
“传刑具。”昭羽道。
血淋淋的刑具被搬上来，孙谦看见那刑具，脸色骤白，膝盖涌上一股寒凉的痛苦。
可是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何惧怕，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何身上布满伤痕……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你们相信我！”孙谦绝望的求饶，随和英俊的面庞爬满哀求。
可是却没有一人动容。
一想到他曾用那般狠辣的手段杀害数十人，便无人可怜他这样的杀人凶手。
昭羽把他架上刑具，就在快要用刑时，顾漫青也结束了观察。
她方才一直在看孙谦的细微表情，确认他究竟是否在演。
可是经过她心理学的观察后，发现孙谦的情绪完全都是真实反映，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顾漫青走上前，把孙谦扯下了刑具，清凉淡漠的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视线。
“别误会，我不是想救他，我只是怕你们认错了人。他的确是杀了人不错，但他不是杀了人的那个他，而是另有其人。”
她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绕进去了，呆呆望着顾漫青。
顾漫青思索了一下，尽量用更通俗明白的方式解说。
“癔症里，有一种病叫人格分裂，症状便是一个人身体里，有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你们想想，若是自己和另一个陌生人被关在同一身体里，是什么感受？”
她这些概念，众人闻所未闻，不由一头雾水。
顾漫青轻笑着说：“所以，作案的是另一个孙谦，而不是现在的孙谦，因此他才会一概不知，他说的是真话。”
审案的官员难以理解这样先进的概念，犹豫开口，“黎阳公主可否为臣等演示，到底如何才能找到真正的孙谦？”
“不难，等我片刻。”顾漫青欣然同意。
若是能把人格分裂这个病症灌输给这些百姓们，或许能够挽救不少被孙谦这般凶手残忍杀害的无辜百姓。
她让所有人保持安静，命人取来一枚西洋怀表，吊在指尖，在孙谦眼前缓慢的摆荡。
“孙谦，现在跟我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