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吃饭的时间，沈绾也感觉饥肠辘辘，两人到前面去。
“那醉春楼远近驰名，走吧。”
带沈绾到醉春楼内，她依旧心猿意马。
看沈绾不知在想什么，萧怀瑾将筷子送过敲打了一下她的碗口，沈绾尴尬一笑。
“你还在想这些事？”萧怀瑾蹙眉，“佳肴当前，不如细细品尝。”
两人吃了东西准备离开，却听有一个歌女在唱古曲落梅风，那女子神色凄凉，看来楚楚可怜，沈绾送了铜子儿过去，那吟唱的女子朝她微笑点头。
婉转空灵的嗓音犹如百灵鸟一般。
“这是郑国的小曲儿，说的是一段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故事。”他对音乐很有兴趣，才听了一段就解释那细腻的故事给沈绾听。
沈绾之前也听过人们对词曲的解说，当年鲜少有这么含酣畅淋漓的，伴随着他妙语连珠的解释，沈绾眼前似乎出现了画面，真是身临其境。
那音乐忽高忽低，高的时候嘹亮直上九重天，低的时候，旋律几乎消失，犹如一个多情而惆怅的女子在如诉如泣诉衷情，但乐曲没结束呢，一群官兵却闯了进来。
沈绾一看，发觉这群人的目标就是该女子。
倒是蹊跷，难不成在帝京不允许卖唱了吗？
一个满面横肉的男子虎虎生威的靠近，他一把将女孩的琵琶抢夺了过来，劈在膝盖上，但听“咔吧”一声，琵琶已折断。
那人恶狠狠将琵琶丢了出去，“真是靡靡之音，你这小娘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郑国都亡国多少年了，你还缅怀的很，再要本将军听到这落梅风，立马将你打入大牢。”
那女孩泪水涟涟，并不敢说一个字，只是跪在了那些军官面前。
沈绾看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官兵去了，人们也就散场了。
在中京，郑国是避讳。郑国是崛起于帝京附近唯一一个可和帝京分庭抗礼的国家，十一年前朝廷横扫千军，长驱直入，将郑国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漂杵。而郑国被破国后，就连老弱妇孺也未能幸免。
在一个胜利者建筑的城邦里是不允许任何失败者东西的存在，音乐也绝不允许。
看那一群人扬长而去，沈绾靠近了那女孩。
那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十分可怜。
“姑娘，起来吧。”
沈绾伸手给她，那丫头却冷漠的避了一下，趔趄站了起来，萧怀瑾叹口气，提醒沈绾“走了”，他们的善良已被理解为恶毒。
那女孩捡起来残破的琵琶，喉咙里依旧在喃呢，小调儿依旧还是郑国的音乐。
就在此刻，沈绾注意到了那女孩手腕上也有一个月亮刺青。
看到这里她疾步追了过去，那女孩木木然朝二楼而去，“喂，姑娘请留步，”沈绾站在她背后，“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丫头眼神木讷，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诡异但却很迷人的微笑。
她就好像站在姹紫嫣红的百花里，她忽略掉了人们的注目礼，“哈哈哈，”她笑了，“我郑国依旧在，永远不会灭绝，皇上啊……”女孩阴恻恻的笑了，这张脸和刚刚那春风和煦的一张脸完全不同。
“他就在您身边呢，哈哈哈，我郑国依旧在啊。”
这乱七八糟都是什么啊？
那姑娘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沈绾还准备问，结果那姑娘义无反顾推开窗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沈绾不忍去看。
萧怀瑾唯恐沈绾被惊吓，急忙凑近捂住了她的眼睛。
地下，女子身下有鲜艳的血，这画面惊悚极了。
今日沈绾一口气看到了两人的死亡，心情自然不好，回去的路上她很是自责，“刚刚我要再快一点就好了，兴许她就不会死。”
“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你以为你能救下，你又不是大罗金仙，别多想了，你需要休息休息。”马车里，他温声细语的安慰，还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这个肩膀借给你了，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沈绾将头靠在上面，微微闭上了眼。
有那好事之人，争先恐后而来，大家都想看看那惨死的女孩的热闹，大约这女孩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死亡会变成日后帝京人口中那津津有味的谈资和话题。
看马车已寸步难行，沈绾提议下去走走。
人群熙来攘往，不计其数，帝京总是这般的热闹。
因今日他没带侍卫，更没穿金碧辉煌的朝服，所以并没什么好惹人注目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萧怀瑾却听到背后有清脆的喊声，“殿下哥哥？”
这奇怪的称呼让两人都回了头，萧怀瑾一看居然是乔书昕。
其实乔书昕老早就看到他了，此刻终于从拥挤的人流中过来，她走的香汗淋漓，日光下可以看到额头上那晶莹的汗水。
“你们聊，我先走一步。”沈绾只感觉尴尬，恨不得逃之夭夭。但才刚刚抬脚，却被萧怀瑾一把抓住了手腕，“你情绪不好，我可不放心你一人回家。”
言下之意是还要在一起了。
沈绾只能顺从的点头。
“乔姑娘这是到哪里去？”
“在玉工坊看饰品呢，老远就看到了殿下哥哥您，我就过来了，殿下哥哥，您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我也买一个礼物给您，走了走了。”乔书昕抓了萧怀瑾的手就走。
萧怀瑾不耐烦过去，已撒开了手。
对面玉工坊的掌柜看乔书昕带了个富家子弟模样的人过来，他满面堆笑已迎了出来，“客官，这边，这边走。”
横竖交通瘫痪，沈绾也只能尴尬的到对面去，算是打发时间了。
她仇视乔书昕。
乔书昕也不怎么喜欢她。
这几年来，太师大人隔三差五就介绍权贵家的子弟给乔书昕，乔书昕高不成低不就，言之凿凿的说：“爹爹，一个人来这人世间也不过一次罢了，既然仅有一次为何不慎重呢？婚姻更不是儿戏，女儿要么就嫁的风风光光，荣极满门。要么还不如一辈子待字闺中呢。”
在乔书昕的择偶候选人里就有萧怀瑾和萧远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