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凉臻和宋安之对视一眼就翻身下去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再往远处看过去，横七竖八睡了好几个人。
技术开锁之后，两人轻轻推开了门，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里面的情形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架子床就跟学校里那种上下铺的床一样，不同的是每一张床铺上面都焊上手指粗的围栏，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两个笼子叠在一起，每只笼子里躺了一个人。
“二叔说，为了防止他们闹腾，他们的晚餐里会加安眠药。”厉凉臻道。
宋安之检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架子床，看到床头上挂着一个文件夹，和医院床头挂着的那病例夹很像。
她打开手机照明，翻开去看。
编号：78
姓名：仇景
性别：男
特长：听力特别好，可以听到两百米之外、低于35分贝的声音。
操作：3.15号进实验室；5.15号进实验室；6,10号进实验室；6,20号进实验室。
术后反应：无。
……
宋安之又翻了其他病人床前的文件，都和这个大同小异，上面详细到了记录每个人的信息资料已经对其采取的实验措施、实验观察。
“这里面最大的编号是106，可我刚刚数了数这个房间里的人只有五十多个，剩下的人去哪儿了？”宋安之怀疑还有其他宿舍，“要不要再查查？”
好不容易进来一次，总得多摸点信息才不亏。
厉凉臻拦住她：“没人，或许是因为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那么多人……”
“这里的编号十分跳跃，完全没规律可言。”厉凉臻提醒她，“这并不符合实验室里的习惯。”
宋安之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她又隔着笼子给几个人号脉，身体有些虚但并不会危及生命，不知道那些不在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厉凉臻摸透了这个房间里的布局以及各种要素，过来拉宋安之的手，“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宋安之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和厉凉臻一起悄悄离开了宿舍，宿舍门刚刚关上，78编号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眸子里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听着黑暗中越来越远的声音，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最近这里热闹的很，说不定很快又要有大动静了。
他聪明早熟，在意识到自己听力与众不同的时候就知道了伪装自己，知晓他秘密的不过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可他还是被抓到了这里，被当成小白鼠一样研究。
不过出卖他的人不知道，他除了他听力敏锐，还有就是抗药性，比如晚餐里的安眠药对他就毫不起作用，所以厉凉臻和宋安之还在房顶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
厉凉臻和宋安之又摸去了实验室，实验室的安保等级就高了许多，虽然看守的人也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可他们依旧打不开门锁。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会被发现，先去救孙岩他们。”
“好。”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这次厉凉臻和宋安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孙岩和乔绵绵。
“外面的人都被我迷倒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宋安之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解开乔绵绵身上的绳子，“能走吗？”
乔绵绵点头：“我没问题，就是孙岩，他伤的比我厉害。”
孙岩咧嘴一笑：“胡说八道，小爷我好着呢……哎哟！”
“就剩下嘴硬了。”宋安之没好气道，“厉凉臻，你扶着他，咱们快走。”
孙岩问：“摸清楚了吗？”
“关着人的宿舍进去了，但实验室的锁打不开，回头再想办法。”宋安之道。
几个人匆匆向外走，刚走出地下室，厉凉臻忽然停了下来，将宋安之护在了身后：“待会儿找机会就逃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漆黑黑的大院忽然亮如白，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坐在院子里太师椅上抽烟，身后站了两排荷枪实弹的黑衣保镖。
“安之，你所学都是我教的，你却背叛了师傅，我很伤心。”付晏儒雅的脸上满是痛惜，“我对你不好吗？”
宋安之握了握厉凉臻的手，走到了前面，朝着院子里的人看过去，明明很近，却又像是很远。
她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师傅了，师傅还和之前一样，喜欢穿白衬衣、抽万宝路，连批评她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可她此时的心境和半年前却是天差地别。
“你把我当徒弟还是实验品？”宋安之看着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付晏皱眉，觉得宋安之太不懂事：“有什么不同吗？我让你变得更好、更优秀，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你又什么不高兴的呢？”
“你是如何让我变得更优秀？”宋安之不客气道，
“安之，我一直觉得你是几个师兄妹里最聪明的一个，怎么也会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付晏语气不缓不疾，像以前给她解惑一般缓缓道来，“你不喜欢现在的你吗？厉凉臻不喜欢现在的你吗？”
宋安之闻言一怔，厉凉臻喜欢的是被改造后的她？如果她还是原来的宋安之，他还会喜欢吗？
可是她十几岁就到了师傅身边，她也不知道原来的自己会长成什么样子，会是厉凉臻喜欢的样子吗？
忽然有点烦。
“安之。”厉凉臻握住她的手用力。
温热顺着手指的传来，一点点驱散付晏言语带来的凉意，混沌的脑子再次变得清晰，她懊恼，竟然差点被带了节奏。
“我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你做的事情违背了人本身的意愿，这件事情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的。你凭什么对改造他人？人为的物种进行、基因优化只能打破自然规则，这是反人类的。”
付晏：“不破不立，人类社会的进步就是踩着一些人的尸骨才能前进。”
“如果我觉得你太笨不够聪明，也能不打招呼就给你换个脑袋吗？”
付晏笑笑：“当然，如果你能做到，我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