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室出去的时候，宋安之看了看四角的天空，去找了付晏。
往常她来找付晏的时候，他要么是在查阅资料要么是在比对数据，而今日却是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只杯子，看到宋安之，他指了指自己对面：“坐吧。”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宋安之惊讶。
付晏拿起玻璃壶给宋安之倒茶：“柠檬是早上才送来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透明的玻璃杯里，放着冰块和柠檬片，水缓缓注入，夏天的清爽扑面而来。
宋安之想起以前，他们师兄妹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师傅也会给他们准备各种花茶、果茶，孙岩不喜欢这些，她和周韵、乔绵绵都喜欢。
她喜欢柠檬茶、周韵喜欢菊花茶，乔绵绵则喜欢玫瑰茶，说是能养颜。所以师傅的住处常年配备这些东西。
那些日子美的像梦，远的像天上的云彩。
“为什么？”宋安之看着付晏，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您无欲无求，甚至是连赵志远做的孽都不理会，可您却在背地里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付晏：“很失望？”
“准确的说是不理解，我觉得这不像是您应该做的事情。”宋安之老实道。
在她心中，付晏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对物质无欲无求，像是早已经超脱世俗的高人。
可万万没想到啊，这高人给她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恨我吗？”付晏又问。
宋安之翻了个白眼：“现在说恨不恨的有用吗？”
“也是，没什么用了，毕竟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如今十分优秀。”付晏赞叹道，“再假以时日，想必可以更加的出类拔萃。”
宋安之：“您能夸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贫嘴。”付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身上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没什么事情就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可以说他是看着宋安之长大的，宋安之这一身的本事也是他看着练成的，她是个什么样品性人，又想做什么事情，他清楚的很。
正因为清楚，他才不能拉她下水。
知道她的心思，他已经十分安慰。
“你刚从宋宁远那里得了消息，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付晏不耐烦道，“要么就回去找傅衍之好好过日子，长时间分开，当心他找了别的女人。”
宋安之双手托着下巴，将脸往付晏面前送了送：“师傅，你今天的话好多啊。”
付晏：“……”
“你这个人就是心口不一，明明是关心我，还非要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宋安之得意洋洋，“我的确是从宋宁远那边打探到了点消息，师傅想知道吗？”
“没兴趣。”
“师傅是没兴趣呢，还是已经都知道了？”宋安之盯着付晏，“或许师傅知道的更多？”
如果阴谋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么背后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克里，那究竟是谁呢？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在这个计划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宋安之觉得自己像是在剥洋葱，剥开一层还有一层，每一层都辣眼睛。
“除非师傅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宋安之盯着付晏，幽幽道，“您也不必想着用其他法子，不然我一定会跟所有人同归于尽。您知道，我豁得出去。”
付晏脸色煞白：“你、你……”
“现在能说了吗？”宋安之靠在沙发上，“早晚都要说，您不妨省去中间的弯弯绕，直接点。”
夏天的蝉在树上不停的叫，杯子里的冰块渐渐融化，气氛一点点变得凝重。就在宋安之怀疑自己对付晏的攻势是不是发动的太早的时候，付晏却开口了。
“你知道多少？”
宋安之道：“你们致力于改良人类基因，如同植物嫁接一般将几个人优异特征嫁接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通过观察这个人的后期发展来确定这种操作是否成功，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嫁接的。”
“还有呢？”
“你们类似于人为的进行物种进化。”
付晏点点头，看着她：“自然界的物种进化是如何完成的？”
宋安之一愣，想到一种可能，她瞬间变了脸色。
物种进化的内在条件是连续变异的累积，外在条件是有空缺的生态位。
物种进化既是一个遗传过程，也是一个生态过程，两者密切交织，不可割裂。
有性生殖物种是将基因库(承载着种族延续的遗传指令)流动性地保存于相互间能够交配的种群的个体之中。任何一个个体都是来自基因库中的两个个体(父本和母本)的基因组的随机组合。
学过的知识清晰的出现在脑子里，原本十分熟悉的知识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这种变化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对于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来说，短期内压根看不到任何结果，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她就排除了这种可能，一直觉得他们还有其他新的手段，比如从人体的dna上着手……
“几代了？”宋安之哑声问。
付晏：“你是第三代。”
所以这项实验最起码已经进行了五六十年了，从她的祖父辈开始算起。
“我妈妈是和亲生父亲是第二代？他们从出生开始这一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宋安之的声音十分缓慢，她需要慢慢梳理思路，“我妈知道多少？”
付晏：“该知道的都知道。”
“从她跪别纪家就就知道了？那我外公是第一代？”
宋安之以为之前种种事情已经足够她三观震碎重组了，现在才知道跟现在知道的消息比起来，之前那些都是毛毛雨。
“你外婆。”付晏如实道，“你外婆自愿加入研究，并且选了你外公作为丈夫。”付晏道，“他们生了几个孩子，你母亲纪如雪遗传了你外婆的特性。”
“什么特性？”
宋安之从来没留意到纪如雪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啊。
付晏看着她，眼神悲悯：“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