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导目光移开摄像机，往伞下的喻南书看过去，见她正抱着手臂，抬着下巴微笑着看姚思思。
姚思思回头，隔着远远的距离，恶狠狠地咬牙，表情和台词都很到位。
谢导无声笑了。
姚思思的戏份结束，轮到了喻南书下场，工作人员围住她，替她系上威亚，谢导不放心一再提醒：“好好检查好啊！”
“这偏心偏的也太明显了吧？我们那么多人上威亚，没见谢导紧张成这样！”
一边的姚思思忍不住说风凉话。
喻南书装作没听见，扭头和程瑾知对视，放松心态：“程老师会游泳的吧？”
程瑾知笑着点头，“第一次接戏时专门去学过。”
工作人员检查完毕，离开两人身边。
两人渐渐脱离地面，被吊了起来，大概是四米左右的高度才停下。
谢导问：“还可以吗？”
程瑾知笑着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喻南书有样学样。
谢导喊了开始。
先是两人在空中打斗，打着打着，往下滑，这场戏还是被喊停两次。
终于过了后，就是两米多深的水中戏，水质清澈。
喻南书下水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头有些发胀，握了握拳。
那么细微的动作，居然被程瑾知看见了，他扭头，伸手拍了拍她手臂，“南书，你没事吧？”
喻南书微笑，“没有。”
两人下水，池上方，摄像机数个机位都停在最佳位置。
程瑾知在水底晃了下手，喻南书也点头可以了。
开拍，但水中表情不好把握，就连程瑾知都被一次次的喊NG，到最后喻南书也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进肚子。折腾到半夜，灯光如昼，终于拍出了让谢导满意的。
“好了！收工！”
所有人都累到极限，真是连多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摄影机前围着许多人，谢导在盯着看回放。
金元宝抱着浴巾，往水池边冲过去，“南书姐！好了！你快点儿上来吧。”
喻南书脸白得不正常，眼前就看到很多人在离开，水底下，两只脚沉重到连抬起都困难，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发出呼叫，整个人就从后倒下。
水声一响。
被几个助理护送上岸的程瑾知蓦地回头，甩下手里毛巾：“喻南书！”
这一嗓子，把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金元宝急得哭喊：“快！快救人啊！”
哗啦啦的跳水声里，多少人往垂在水底的喻南书扑腾过去。
……
深夜，医院。
急救室外，金元宝抹着通红的眼睛，对手机里的人讲：“程老师救的很及时，医生也说送来的及时，应该没事儿，但是这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啊！”
他说话都带着哭音。
康姐在那头维持镇定：“你先别哭了。盯着，我现在立刻去机场，明天一早就到了。”
“呜呜，康姐，都怪我没用。看着南书姐就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闭嘴吧。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哦……”
走廊尽头，程瑾知和谢导过来了。
程瑾知才换过干净衣服，泡了大半夜的水，脸色也不太好，抬头看了眼急救室的灯，“还没出来吗？”
金元宝摇头，抹眼泪，“那两个值班医生，是不是没经验啊？谢导，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医院啊？”
谢导体谅他心情，安抚道：“这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医院了。小金，你别自己吓自己，再等一会儿就出来了。”
实际上，谢导心里比金元宝还慌。
又过了半小时。
灯熄了。
医生边摘口罩边走了出来，金元宝第一个冲过去，急切求证：“医生，我姐她没事吧？她……”
医生温和地道：“就是喝多了水，肺部有些发炎。没其他事，她一会儿就可以去病房了。”
金元宝又哭又笑，跌坐在地上，像个傻子。
程瑾知看了谢导一眼，“既然这样，我和小金留下吧，谢导你回去休息一会儿。”
谢导点头，“也好。你白天正好也可以休息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了。”
“好。”
清晨，医院顶楼传来了猎猎风声。
病房里，金元宝推开窗户往头顶看了一眼，“还有人坐直升机来看病？”
半小时后，走廊里响起匆匆脚步声，还有轮子滑过地面的声音。
门被人扣了一声，就打开了。
季晨推着轮椅走进来，先是看到了沙发上正睁开眼的程瑾知，心里当下就是咯噔一跳，低头去看，傅言卿的面色仍然平静如水。
金元宝正弯腰给喻南书擦脸，回头一看，傻乎乎地叫了声：“季晨哥，你怎么来了？”
VIP病房因为多了两个人，气氛诡谲异常。
程瑾知拿开毯子，站了起来，“是南书朋友吧？”
他走近了轮椅，友好的伸出手去。
傅言卿沉着脸歪在椅背上，目光如电扫过他，缓缓的动了动唇：“你可以离开了。”
空气一静。
季晨咳了一声，道谢：“程老师，听说是你救了南书姐，谢谢你。你受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朋友一场，应该的。”
程瑾知清风朗月地一笑，拿起自己外套，看了眼床上还没醒的喻南书，说：“小金，等南书醒了，你发个微信给我。”
金元宝还在懵圈中：“哦！程老师你慢走。”
关门声响，傅言卿半眯着眼眸，盯着那道门看了几秒，头也不抬的说道：“出去。”
“好的。”
季晨秒懂，到床前，一把拽过金元宝：“我们去见见医生。”
“啊？”
金元宝手里还拿着毛巾，就被拽了出去，“哎！季晨哥，你别拉我了……”
声音消失在门外。
轮椅滑动，往病床前过去，傅言卿眉头都快打结了，医院的气味无孔不入，让他从心底压抑不住的厌恶和烦躁。轮椅停住，他看向被窝外露出的脸。
晨光下，那张脸比上周似乎小了不止一圈？
鬼使神差地般，傅言卿抬起左手伸过去，一点点凑近。就在手掌张开快要覆上那张脸时，指缝间，黑白分明的眼睛蓦地睁开，安静地透过缝隙看着他。
良久，喻南书哑着声音开口：“三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
那只手像铁钳般，无声掐上了她脖颈，喻南书眼球瞬间充血，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抽出双手，用力拍上他的手：“傅言卿！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