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请你来一趟家里吗？”
喻南书挑眉，“现在？”
“对。三爷不在，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冒失，不过我也没其他办法……”
能让季晨开口求她的事，还与傅言卿无关。
“你在哪儿？”
“在酒店停车场。”
“等我几分钟。”
“好！南书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喻南书笑了一下，“没什么。”
她挂了电话，路冬正好回头，“四眼鸡啊？”
倒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季晨说有事，是什么？”
路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沉默了下来。
喻南书心思微转，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说：“事关季乙铭吗？”
车子进了停车场。
路冬压着声音说：“是她生日。应该是季伯难过，四眼鸡才会想到让你过去一趟。”
喻南书推开车门，下了车，往那边闪着灯的宾利过去，打开车门时，回头，“路冬，你不去？”
“我不喜欢应付老年人！”
路冬挥手，往电梯里进去了。
季晨从前面回头，歉疚的说：“南书姐，对不起，你本来这么忙，还要麻烦你这种事。”
喻南书摇头，说：“没什么。走吧。”
车子离开酒店。
上了环城高架时，喻南书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来，“十年前的车祸，能和我说说吗？”
季晨专注盯着前面的车子，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货车司机酒驾肇事后逃逸。那天还在下雨，我堂姐非要让三爷带她去一个地方……”
喻南书垂了眼睑，面色平静道：“以傅家势力，这么多年也没找到逃逸者吗？”
以她一己之力，找不到这个人很正常，但以傅家势力来说呢？这说得通吗？
季晨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来，摇头：“你可能不信，傅家也不是只手遮天无所不能。起码，这个案子十年至今，哪怕我们发了高额悬赏，但就是找不到。”
所以，傅言卿才会认定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车子进了庄园大门。
喻南书望着深沉的夜空，问了句：“当时的车祸，还有别的人吗？”
季晨踩下了刹车，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有一个，但我没太关注。”
那场车祸，季乙铭连医院都没来得及进去，已经当场死亡……傅言卿被抢救了二十多个小时。报警后，傅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傅言卿身上。
傅言卿醒来后，再吩咐人追查时，那个卡车司机早已人间蒸发。
喻南书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亲人，在别人的眼里是无足轻重的不用去关注的陌生人。
季晨所说与警方给她的相差无几。
却与唐黛查出的版本天差地别。
哪个才是真的呢？
门廊下，管家走出来，诧异万分道：“喻小姐。你怎么来了？”
喻南书关上车门，不让自己陷入悲痛，微微笑了笑：“今天太忙一直没吃饭，有些想吃季伯做的小馄饨。”
管家不由笑了，“那正巧了。我刚包好放进冰箱，要是知道喻小姐来，就专门等你了。”
喻南书上了台阶，率先进了门。
管家扭头，指了指季晨：“臭小子！”
季晨朝他挥了挥手，接起电话来。
……
吃过晚餐，喻南书从餐桌前起身，看向管家，“季伯。能麻烦你陪我去趟书房吗？上次，我好像看到一本很难买的书。但又想不起来是哪个架子上。”
管家微笑，点头：“好啊。喻小姐告诉我书名，我陪你一起找。”
两人一起上楼梯，喻南书说道：“您叫我南书就好。”
管家笑道：“南书小姐。”
喻南书低头笑了会儿，不作纠。缠，问起来：“您在傅家很多年了吗？”
管家仔细回想后，回道：“快五十年了吧。最早来这里，是陪着二少长大，亲眼见证了他结婚生子。再到三爷出生，又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人……”他停顿了几秒，推开书房门，“小乙出生时，三爷就很喜欢她，还说过要认她做一辈子妹妹的话。”
书房里静下来。
喻南书瞥到他神情间的黯然，但很快消失，管家盯着她看了半天，笑着说：“南书小姐和小乙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是吗？她是什么样的？”
“她不漂亮，从小到大就爱调皮捣蛋。说是女孩子，其实哪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啊？不过她从小就特别喜欢跟在三爷身后，那时候小冬文文静静的……”
管家陷入回忆，脸上却扬着欣喜的笑，仿佛有人提起来，女儿从没有离开过。
喻南书往滑梯上去，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季乙铭居然是个假小子？路冬很文静？是她认识的路冬吗？
无法想象。
可是转念又似乎明白了。
路冬是个重情的女孩，从她八年前酒醉被流放就可看得出。
喻南书爬上爬下，管家讲起女儿趣事，乐得眉眼眯起，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的节奏，早就忘记问她要找的是什么书了。
最后，为了证明她真的是为了找书，随手抽出一本法文书来。
管家也终于意识到，两个多小时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果然是老了……”
喻南书笑道：“没事，正好我也找到了。”
下楼。
喻南书进了之前住过的房间，她把书随手扔在一边，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手机里有条信息。
“我给你的东西呢？”
唐黛发来的。
喻南书回复，“扔了。”
她闭上眼，脑海里将这几天所有信息都过了一遍，相比季晨和管家的说法，盛晋华的那个“惊喜”是和唐黛的几乎一致。
手机响起，是被她弄了特定铃音的号码。
这个来电有些出乎意外。
喻南书扯了扯嘴角，接起来，“喂。”
“季伯和你说了些什么？”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季晨又打了小报告。
“没说什么，就是讲了许多他女儿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
手机另一端，男人声线慵懒，“只有这些？”
“要不然呢？”
喻南书翻了个身，忍不住有些好笑：“一个年迈老去的父亲。在女儿生日这天，除了以此提醒自己谁忘记她，他做为一个父亲都不能忘，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