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喻南书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傅言卿莫名心梗，坐回去，一时牙根痒痒，“你说我来做什么？路过！”
轮椅掉头，他往电梯进去了。
路冬和金元宝都看着喻南书。
“南书姐。呜呜……”
“你还好吧？”
喻南书放下手里的裙摆，没什么表情的垂了眼，“元宝。去联系殡仪公司。”
金元宝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喻南书转身，又进了门。
路冬放心不下，跟了进去，看到床上已经被盖上被单的尸体，再看看喻南书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忧心不已。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喻南书偏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十年前，我一次次的幻想过。如果妈妈离开，我怎么办，会不会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路冬拧起眉，“你还有朋友，还有傅言卿。”
喻南书苍白的笑了一下，“现在发现，可能是幻想太多次。又拼了这么多年，突然觉得说不清这种感觉。有点儿轻松，你知道吗？”
“李姐说，我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傅爷爷说，这些年来辛苦我了。”
“罗姐康姐都说，做女儿做到我这份上，换是她们都笑醒了。”
“你这么难过，就哭出来吧。”
路冬看着她，“这里没有记者，也没人会笑话你。”
“没有。”
喻南书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扬起微笑：“我也没有很伤心。”
路冬父母失事时，她才不过几岁，并没记事，也不太懂这种痛。
可看着喻南书这样，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
疗养院里，就有殡仪公司的联系方式。
金元宝很快联系好了人，来处理这些后事。
事情弄到半夜一点。
林院长和苏医生都不太敢看喻南书，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近医生办公室，跟了进去。
喻南书和他们了解了情况，下午的时候，病房外摄像头坏了。
护士叫了人来修。
白天是李姐值班，护工罗姐有事回了城，等她接到消息赶过来时，喻兰清已经进了太平间。
“怎么就走了呢？明明这次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排斥反应的。她身体机能最近恢复也那么好……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喻南书盯着她，目光缓缓移在了李姐身上。
李姐忙解释道：“有人来修摄像头，我出门时，不小心撞倒了他们的梯子，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再进来时，她心跳就停止了……”
“护士台也没拍到有人进去。”
苏医生也解释道：“真的是自然……离世，应该不是任何人失误造成的。”
他太害怕这件事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离开这家疗养院，那他等于在业内丢失了口碑。
谁还会花钱雇他？
他们都在急着撇清干系。
“谢谢。”
喻南书靠在沙发里，抱着手臂，垂下了眼睑，“我没有任何指责追究的意思。你们都可以走了。”
金元宝进来，给两个护工结算了工资。
两个护工交换了个眼神，默默转身。
罗姐走到门口，还是返回来，红着眼睛说：“南书。你节哀，保重身体。事已至此，你。妈妈如果知道，她一定不希望你沉浸在悲痛里。”
“人生，还是要往前看的。”
喻南书感激道：“罗姐。谢谢你。”
罗姐没忍住，哭了，抹着眼泪连连摇头，“这么多年，是我该谢谢你。”
喻南书格外疲惫。
金元宝看得出，请了罗姐离开。
……
康姐没打电话，直接开车过来的。
楼下，金元宝看到她车子，瞬间就又忍不住哭起来。
“康姐。”
康姐连车门都未锁，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哭什么？南书看着难受，把脸擦干净！给我带路！”
金元宝抹着脸，带着她上楼。
四楼，病房里，空无一人。
问护士才知道，喻南书刚下了楼。
康姐问：“之前是不是在三楼？”
金元宝领着她，往三楼之前那个病房过去。
林院长为了讨好喻南书，一直留着这个病房，没往里面安排客房。
“我进去陪她，你在外面盯着。”
康姐一推门，开了，她低声道：“她从颁奖典礼直接离开，有人削尖了脑袋想挖她这次失态的料，别让人混进来。”
“嗯。”
金元宝用力点头，“康姐我知道的。”
路冬和第一天上班的季悠然都在盯着。
从会场直接到这，路上甩掉了不少车。
网上言论顿起，多少人都想不通，喻南书不是第一次得奖，为什么会激动到当时摔了奖杯。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件了。
不过，目前因谁也抓不到喻南书去向，风向不明。
有人混水摸鱼，下场带节奏，却只能带带喻南书本人，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
套房里，昏暗一片，没有开灯。
康姐开了手机电筒，凭着直觉走了进去，在病床上真的看到了喻南书。
她侧躺着，留着一半的位置，好像那边还有人在陪着她说话般。
康姐心酸不已，走过去，拉了椅子坐下。
“我知道你难受，但这么多年，你为了你。妈妈，也算拼尽了全力。她如果清醒着，一定会心疼你所付出的。”
康姐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康姐。”
喻南书身子一僵，缓缓地开口，问道：“你说，人死了，是消失了，还是开始了下一段旅程呢？”
康姐认真想了想，“如果还有下一程，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和你再重逢。”
这话不知为什么，戳中了喻南书的泪点，她蜷缩着身子，无声流了泪。
“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康姐握着她手，低低的叹气，“伤心别憋着，太伤身。”
她默默陪了会儿，手机就响个不停，公关部的电话。
“我还要回去处理事情。你尽量别一个人待着，一会儿让小悠陪你说说话也好。知道吗？”
“嗯。”
康姐匆匆忙忙的来了，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喻南书一个人窝在床上，总感觉世界虚幻似梦境。
仿佛一觉醒来，一切会回到妈妈还在的时候，又或者直接回到十一年前。
不知过了多久。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喻南书以为是季悠然，结果身后紧紧贴上坚。硬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他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