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手术，漫长如一生。
喻南书被推出来时，还想冲门外的几人扬个笑，奈何头和脸都被包成木乃伊了。
护士推着她，停在门口处。
傅言卿滑到她旁边，伸手，她轻松避开了，笑着说：“大庭广众的，你想趁我热度啊？”
傅言卿看着她眼睛。
“南书姐。”
季晨过来，小声说道：“这里不方便你休养。车已经在下面等了，送你去疗养院。”
喻南书脖子动不了，只能转眼珠子：“这儿的后续，还要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康姐一个人，大概是顾不到这么周全的。
季晨推了推眼镜，“应该的。”
喻南书眼珠子转来转去，问道：“路冬呢？”
季晨看向傅言卿。
“三爷？”
喻南书眼珠子转得真累，“能先让她送我过去吗？我现在有点儿……困了。”
季晨盯着傅言卿侧脸，不敢多话。
傅言卿一张脸，冷面寒铁。
良久。
“傅言卿。”喻南书试图站起来，“别人我不相信。”
傅言卿下颌紧绷，面色冷峻，说了声，“叫她上来。”
季晨露面感激的表情，立马拨了个电话。
路冬上来了。
喻南书强打精神，眼角弯了弯，说了声，“要是我睡着，你就背我上车？”
“想得美！”
路冬推了她进电梯。
……
车子一路到了疗养院。
傅言卿操控轮椅熟练至极，喻南书只能由路冬推着。
两人一起并排。
喻南书忍不住开玩笑道：“别人眼里，恐怕我们现在，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儿。”
一对残疾人。
傅言卿侧目看着她，“是吗？”
路冬推了她进电梯，上了四楼。
林院长之后，换来的院长姓原，没有林院长的谄媚，对傅言卿带着掩不住的敬重。
“三爷。”
“喻小姐。”
傅言卿看了眼季晨。
季晨伸手，将原院长拦在门外，“原院长，三爷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去忙吧。”
“那好吧。”
原院长看着关上的门，不无失落道：“有什么事，请季助理交待就好。”
房间里。
傅言卿起身，弯腰，将喻南书抱起，往床上放下，脖子被缠得有些紧。
“麻醉药效还有几个小时，据说会很疼。”
他手臂僵在那儿，目光落在她被包起来的头发和脖部，低声道：“很疼吗？”
喻南书闭起眼，挂在他身上，摇头，“现在感觉不到。”
“进去前。”
傅言卿坐在床边，手掌抚过她后背。
“那会儿啊？”
喻南书努力回想，“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能迷茫更多一点儿？”
路冬和康姐的举动，还有保安的惊骇的抽气声，她脑子几乎有东西炸开。
做为偶像派，一张脸的的重要性，无法形容。
傅言卿替她脱了鞋，抱着她靠在床头，指尖都是僵的。
“不是困吗？”
喻南书轻轻笑了笑，将脸埋进他肩窝，睡过去时，也不忘记警告他：“千万别罚路冬。这次的事，真的不怪她。”
无人应答。
喻南书叹了口气，“傅言卿。”
腰间紧了两分，傅言卿低声道：“好。”
喻南书终于松了口气，趴伏在他胸。前，沉沉睡过去。
傅言卿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个小时。
直到喻南书睁开眼。
“饿了。”
傅言卿活动了下手臂，扭头看她，“季伯应该过来了。”
“是吗？”
喻南书眼角弯出漂亮的弧度，“不知道带了什么好吃的。”
她从他腿上下去，从床边下地，转身间，看到镜子，怔住。
傅言卿腿还麻着，看到她动作，说道：“半个月后，不会留疤。”
医生专门打电话，一再保证的。
喻南书脖子不自在，索性转身，看他，轻笑了一下：“一时有点儿不太习惯。”
她往洗手间进去。
关上门。
灯光下，镜子明亮。
喻南书站在镜前，盯着眼睛，唇，无法扭头，她抬起手，有种解开纱布的冲动。
门被人打开。
傅言卿走到她身后，伸手握住她手，翻过来看。
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喻南书怔了一下后，立即扬起笑来，“没注意到，可能是当时为了转移疼痛掐的？”
傅言卿看着她，“叫护士进来吗？”
喻南书眨了眨眼，问道：“你弄不行吗？”
傅言卿顿了一秒，点头：“嗯。”
“那就不浪费资源了吧？”
“好。”
房间里有备用医药箱。
喻南书坐在沙发里，定定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感动有，也莫名想笑。
堂堂傅三爷啊！哎。
敲门声响。
季晨说道：“三爷，大伯送了东西过来。他不放心，想见见南书姐。”
傅言卿看着喻南书。
喻南书起身，太急，晃了下，被他伸手扶住，“麻醉好像过了。”
后颈后，还有一片头皮，火。辣辣的疼。
傅言卿偏头，对着门口说了声：“让季伯进来吧。”
他扶了她去餐桌前坐下。
季晨和管家进来了。
管家眼有些红，但还是努力安慰道：“南书小姐。没事的，会疼几天，等熬过去，多做几次手术就好。不会有损你之前一分美貌的。”
“季伯。”
喻南书对他晃了晃手，眼睛弯着，“麻烦您一大早就跑这一趟。”
管家摇头，把早餐摆出来。
很丰盛，都是易食易消化的，也是她喜欢的。
清蒸鲈鱼，鲫鱼豆腐汤，还有煲得软糯香甜的粥。
几道家常菜。
喻南书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让众人放心，多喝了两碗汤，多吃了几块鱼，菜因为咀嚼时多少会扯到伤口，没碰。
管家全程看着她。
“季伯，你看。”
喻南书吃完了，扶着桌子站起来，“我真的没什么，过几天就好。您早点回去吧？”
“哦。那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做好送来。”
管家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喻南书往洗手间走，闻言，笑着说道：“您看着做就好，我不挑食。”
她才进去，下意识又站在镜子前。
门打开。
傅言卿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让季晨取走吧。”
喻南书怔了怔，点头，“也好。”
每次看到的时候，总有些拍鬼片的惊悚。
季晨进来了，找了工具，默默取了镜子。
房间里，所有镜子都弄走。
一通折腾结束。
喻南书窝在沙发里，手心里的伤口也在疼。
傅言卿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坐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