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后，又将杯子轻放在桌面上。
“对，我讨厌做皇帝。况且手里只有二十万大军，要说造反还是兵力不足。而且按照盛家的名声，又怎会陪我一同造反？”
顾湛说话时略带气性，说完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年少轻狂时，以为不争就是没自尊的孬种。那个时候，我甘愿当这个孬种。”
顾湛拍了拍盛舒意的手背，许是担心自己这种说话方式会吓到对方。
“我只是抱怨一句，你怎生多出这么多话来？”
盛舒意忽然变成小娇娘一般，带着嗔怒又给顾湛添了杯茶。
与二人料想相差无几，赈灾果然出事了。
一层层拨下来，到难民手中的钱非常少，与皇帝预算中的完全不符。
“求大人收下我家女儿吧，我家姑娘已年过豆蔻，还是能为大人家做些事情的。”
“大人，我家儿子底子不差，只是这两日没有吃饭，亏了身子，吃饱了还是有力气干活的。”
……
盛重走在街道上，与往日繁盛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以前是卖货，现在是卖人。
“陛下不是已经打开国库赈灾了吗？你们为何还要……”
盛重看着面前小孩和身后大人相似的脸庞，实在不忍心将“卖女儿”三字说出口。
“陛下确实打开国库赈灾，或许是难民数量众多，分摊到手之后也没几个子了。”
难民的话里多了几分无奈和辛酸，若不是被逼上绝路，又怎会做出这等卖儿卖女的事情？
况且，这些难民少则一两个孩子，多则五六个孩子。
如果让他们选择卖掉一个孩子，能解决暂时的温饱问题，他们肯定会卖掉其中一个。
盛重回家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爹爹，到底发生了何事？不如说来与女儿听听，说不定女儿也能帮上忙呢。”
盛重抬头看着已经能担起一份责任的盛舒意，将自己在街上所见所闻讲述给盛舒意。
“什么？果然如同顾湛所说，朝堂里那些蛀虫竟然连这样的银子都敢吞！”
盛舒意气的嘴唇发白。
最难的不是遇上可怕的敌人，而是有一群拖后腿的猪队友。
“现在该如何是好？难民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若不是生活所迫，怎会……唉！”
盛重看着不远处玩耍的盛芷昔，有些人的孩子就跟芷昔差不多大。
正是可爱懵懂的时候，哪舍得把孩子拱手送人？
“爹爹，上书请陛下彻查吧。开放国库赈灾，本就是陛下自己提出来的，如今分到难民手中的钱财根本所剩无几，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对此事格外关注。”
盛舒意所言确实有道理，可是，陛下真的会听吗？
“不管陛下如何决定，咱们还是要把真实见到的东西讲给陛下听。”
盛舒意再次劝说父亲。
盛重用指尖轻轻扣着桌子，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半晌，响声停了。
“听意儿的，咱们首先要做到问心无愧！我这就上书，让陛下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