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初。
邓氏与柳老头儿来来回回的在大房门口踱步,柳叶见他们两个这般,也就道:“爹、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我跟大哥呢,产婆跟大夫也都进去了,春红嫂子不会有事儿的。”
“怎么不会有事!?”邓氏一点都不放心,“你大哥要是靠得住啊,母猪都会上树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还卡在嗓子眼儿。
人都已经见红了,可是这混账老大却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若不是自己冲进去了,指不定现在都一尸三命了呢!
想到这里,她也就冲到了站在另外一头不吭声的柳青雨跟前,抬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混账东西,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春红现在大着肚子,又七个多月了,你们两个不能同房。
我天天说,日日说,你都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你这臭小子就是要气死我才高兴……
好了,现在不说保大人,两个小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呢!若是我两个小孙孙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给我滚出去……”
不管邓氏怎么骂,柳青雨都低着头,不吭上。
见他这般,别说是邓氏生气了,就算是柳老头儿这会都一肚子的火。
他大步走到了柳青雨跟前,一抬手就被他一烟枪,“你个混账东西!我老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爹、娘……别打了,都别打了!”
柳叶见他们这就闹了起来,也就赶紧拦着,“里头都还在生孩子呢,你们现在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
一听说会影响到自己两个孙子的出生,邓氏两口子这才收了手。
他们也不问柳青雨有没有被打伤,而是直接就回到了大房门口,一脸焦急的等消息。
而柳叶见自己大哥整个就跟爽打了的茄子似的,也就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可不能一直这样子,你要振作起来。”
“叶子,这事儿你别管。”柳青雨沙哑着声音,然后就抱头蹲在了地上,“我就是个畜生……”
是自己,是自己赶走了杨氏的!
她说得对,自己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当日她一心一意为自己、为大房的时候,自己没觉得她好不说,还嫌弃她是个母老虎,觉得她烦人。
所以自己就在外头拈花惹草,甚至打顾芸的主意儿。
现在杨氏对自己已经死心了、嫁给别人了,自己又想着她、惦记着她的好……
“呵呵……叶子,我就是个畜生啊!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事情就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叶以为他说的是春红早产的事情,也就安慰他,“大哥你别担心,春红嫂子跟娃娃们肯定都会没事儿的!”
可柳青雨压根就没想过春红,若不是她说了,他怕是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头。
现在她一说,他才回过神来,“叶子,你春红嫂子怎么了?”
看着自己大哥这样,柳叶都皱起了眉头。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大哥,“你不会压根就不知道春红嫂子怎么了吧?”
“我只记得……”
刚说出了四个字,柳青雨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他一脸后怕的冲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不断的拍门,“春红!春红你没事儿吧!?春红都是我不好,你别记恨我……
我以后必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春红!春红你能够听见我说话么!?春红,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不断的拍门,里头的两个产婆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见春红还没有完全开指,也就趁着这个当口出去。
“现在你知道错了!?早先干嘛去了,你知道你婆娘跟你两个娃娃现在有多危险么?羊水都已经流得差不多了,但是孩子还没出来!
要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都还是这样子的话,你们就做好办白事儿的准备吧!”
产婆这话一出,邓氏当下就站不住了。
若不是柳老头儿扶着她,她必定会摔在地上,“大妹子,你说、你说什么……”
“李大姐,咱们也不是刚认识,所以我也就跟你说实话好了。”那产婆道,“现在你们家这位情况是真的很不妥,大夫都说她很有可能撑不……”
人产婆话都还没有说完,邓氏就摇头了。
“大妹子!我拜托你,你一定要救一救他们啊!春红肚子里的可是两个男娃娃,若是孩子没了,你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
产婆一听这话,也为难,“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
现在春红肚子的孩子没有够月份不说,又因为房事过重动了胎气,直接就早产。
哪怕自己跟另外一个老姐妹搭手,都不定能够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且现在这是三条命啊,她不敢夸海口。
“我给你跪下了!我们柳家现在就这么两个命根子,你们要是不救他们,这不是让我们柳家没活路么?”
一旁的柳叶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
柳家现在就只有这么两个命根子!?
那大宝算什么……
娘她这是不打大宝当孙子看了!?
下意识的,柳叶就看向了自己房门口。
自从春红搬到了大房这边住之后,大宝就跟自己住在了二哥原先的屋子里。
她一看过去,就见大宝的拳头是攥着的。
看着大宝这样子,她这个做姑姑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她本事打算过去跟大宝说一说的,但大房的屋里却传出来了一阵惨叫,这一声惨叫直接就让柳家老宅所有人都心慌意乱。
屋里。
“疼,我疼……”春红死死的揪着身下的被子,额头青筋暴起,“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产婆见她动来动去的,还乱叫,也就沉声道:“就算是你不想生,那你也要生,不然你们母子三人都过不了今晚!”
就连背过身的大夫也道:“没错!青城家的,你忍一忍,若是不生出来,孩子就会死在你的肚子里。而你自己,也绝对活不过今晚。
所以啊,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生!”
大夫这话让春红瞬间就红了眼,“生,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