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没有反驳。
冰凉的指尖搭在酒壶上，她握紧酒壶，仰头往嘴里灌了下去。
苦酒入喉，愁肠百结。
“为什么？”
锐利的黑眸，直勾勾瞪着她。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小唯不想解释。
她本就不指望林诗语那个女人能够守住秘密，比起对小皇子的爱，哪有对她的恨意深呢？
而她也同样，对他们恨之入骨。
若她只是任安乐，自然扯不上和皇后有恩怨。
皇后也不必费心思来对付她。
可她是任安乐，还是谢小唯，往事历历在目，如锥刀，一刀一刀剐着她，痛不欲生。
当初在景王府，林诗语就想烧死她，后来她侥幸活下来，被夏季候携逃去羌城那么遥远的地方，还是没有幸免于难。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她都回避那段记忆，也差点想不起那些侵犯她的流兵，得意忘形时说过一句，要回京讨赏。
可越是想忘记的，在梦里总是如洪水猛兽般卷土袭来。
她夜夜在梦里嘶喊挣扎，哭着惊醒时，京中那些可怕的流言也神不知鬼不觉散播开来，哪怕她侥幸活着，也逃不过身败名裂，继续被伤害，一切有迹可循的源头都指向林府，真相迟早要浮出水面。
是林诗语处心积虑不肯放过她！
她这个困于深宫的女人都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出真相，夏昭宁手握天下，怎么可能查不到，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任由那些伤害她的人好好活在这世上……
这样的人，居然说他的心在她这里，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若不是她装成失忆，让林诗语放松警惕，暴露祸心，而她索性先在重山寺刺伤自己，趁机嫁祸给对方，等到林府派出杀手，难保她还有命……
她不在乎生死了。
可她不能一次一次死在他们狠毒的算计里。
林诗语死了。
对她来说，算是雪恨。
她不后悔。
小唯从腰间的织金袋里抽出底层一张纸笺，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天，毕竟她的计划并不算高明，也从没小心去掩藏，迟早会有东窗事发的时候，所以提前写好了内容：是我干的。
四个字，坦白认下了毒害皇后一事。
她和林诗语，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死不休。
夏昭宁看完后怒极反笑，尤其是注意到少女毫无波澜的眼神，更是哈哈大笑，是啊，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活着大概只剩下仇恨。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终于忍不住问她：“……皇后已经死了，下一个轮到谁了？朕吗？”
小唯仍是拿起酒壶灌酒。
撕心裂肺的疼，若不用酒来麻醉自己，早就坚持不下去……
“你……一直都没失忆？”
夏昭宁抢过她的酒壶，用力砸在地上，漆黑的凤眸泛着嗜血的红光。
小唯面色惨白。
在夏昭宁灼灼的注视中，她点了点头，而夏昭宁的目光也因此黯淡下去。
她没失忆，意味着那些不堪的往事并不如烟而逝，落在心里那道坎就永远不会过去。
他们的关系是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