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的看着六皇子，没出声。
六皇子心里一震，他好像歪打正着，真的猜对了。
但这个时候，他就算想要寻短见，六皇子也并不同情，而且怒不可遏，甚至觉得他很可耻。
他被人从皇位上赶了下来，从还尚且年轻力壮的皇上变成了一个老太子，地位的落差，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如今，他是众叛亲离，亲爹憎恶他，儿子们厌恶他，权利被剥夺后，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就是他玩，弄权术，把儿子当棋子，把朝廷当棋盘的下场。
六皇子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道，“说说吧，先皇让你认什么错？”
“朕没错。”皇上字正腔圆的吐出这三个字。
六皇子瞥了他一眼，“然后呢？先皇错了？”
皇上被这话堵住了，长叹了一口气，“朕不会认错的，因为朕没有错。”
六皇子见他还在嘴硬，便说道，“那你就等着饿死在这牢里吧，我不会给你送东西来的。”
皇上沉声说道，“朕说了，不会连累你。”
六皇子听到这话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更生气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在他面前死扛着做什么？
难不成真想死在这牢里？
他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那后续还有那么多事，他都不打算管了？
这个逃兵当的可真行。
但当下六皇子也不打算说那么多，因为他现在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你对不起不止是我这一个皇子，你不要以为对着我一个人忏悔，所有人都会原谅你，这是不可能的。”
说完，六皇子直接离开，不在停留半分钟。
皇上看着六皇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皇上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反思了，但反思的不够彻底，至始至终都端着过去做皇上时，高高在上的样子。
六皇子最生气的也是这一点。
他还没走出大牢，一个牢头连忙追上了他。
“王爷，请留步。”
六皇子没回头，身边的下人问了一句，“还有事？”
闻言，牢头恭恭敬敬的将手上的东西奉上，“这是……里面那位，让属下交给王爷的。”
下人看向六皇子，询问要不要接着。
六皇子点了一下头，下人这才把东西接过来，随后交给六皇子。
牢头交给他的是一块叠好的锦布，上面很干净，并没有脏污，也没有血迹，看样子不是这两天在牢里弄好的，而是之前早就备好的。
六皇子并没有着急看，坐上马车后才打开锦布。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份罪己诏。
上面的类容阐述了他这些年为君为父的过失，借此向自己的儿子们忏悔。
其他类容，便是事关当年女医学署和成烈王爷贪污案的真相。
是他掺了私心，在先帝的指引下做出了这两桩冤案。
而冤案的起因，却是因为成烈王爷的身份造成的。
当年所有的真相，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这张罪己诏上。
所以，他父皇什么都知道了。
六皇子脸色倏然变了，立刻命人把自己扶下马车，立刻往回折返。
然而，六皇子还是去晚了一步。
皇上已经在牢里自尽。
牢头们牢门前围了一圈，个个脸色苍白。
这可是曾经的天子，如今就这么潦草的死去，若是怪罪下来，他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