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六皇子，也有些心软了，小声的叫了两下。
“六皇子，你很难受吗？”
“要不我帮你扎一针吧？或许没什么用，但至少也能舒服一些。”
六皇子没出声，或许是没力气出声，只是手动了动。
小茶看见了，连忙凑过去将六皇子扶好靠在枕头上。
六皇子直勾勾的看着小茶，声音微弱，“你杀了本王吧，就算为你家主子……报仇了。”
小茶愣了一下，没出声。
六皇子见她这样，又问了一句，“你……不愿意吗？”
小茶连忙摇头，其实她刚刚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她没有杀过人，虽然随着王妃做过手术，但一直都是在救人。
她把很多都快没有呼吸的人给救活了，但从来没有让一个还有呼吸的人死去。
六皇子艰难的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本王……不愿死在先帝手里……想想死在你手里，或许还好一些。”
“你就当为你家主子报仇了，本王的确……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大皇子……”
提起大皇子，六皇子想起了贤妃娘娘。
为了上位，为了内斗，他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
比如，把无辜的贤妃拉下水，就是为了将当时的如贵妃彻底打入地狱，让老五彻底失去靠山。
他做过很多很多事，当时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大权在握，可是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那些错误的开始，早就注定了他悲惨的结局。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他。
小茶看到他这样，忍不住问道，“六皇子……你这是认错了吗？”
六皇子愣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小茶看到他眼角的泪光，还以为他根本没说话。
“你知道错了就好，哪怕你罪大恶极，但知道错了的话，哪怕是下了地狱，你也是有救的。”
小茶说的很认真，她虽然有些同情这时候的六皇子，但在想想，贤妃和她的孩子何其无辜，难道她们不值得同情吗？
所以她并不会给六皇子无端的期待，她只会告诉他残忍冷酷的真相，反正他也活不了了。
“这一切……都是本王咎由自取，所以活该本王和先帝一样，到最后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六皇子自嘲的说着。
小茶想了想，随后说道，“你不算孤家寡人，你还有宛妃娘娘，还有阿缘。”
“如果阿缘不算的话，宛妃娘娘难道也不算吗？她可是你的娘亲，她比任何人都期盼你能好好的活着。”
“阿缘…娘亲…好好的活着……”
这些字眼让六皇子的眼里仿佛有了光，是啊，他和先帝还是不一样的，他有娘亲……
无论什么时候，娘亲都是最包容他的人。
在娘亲那里，他永远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正是太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初才费尽心机，绕那么大的圈子去救娘亲。
有娘就有家，没了娘亲，他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孤魂野鬼。
他想叫娘亲，可声音越来越弱，又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小茶拿出了银针，想帮他缓解一下，却被六皇子抓住了手腕。
他抓的很用力，小茶都觉得有些疼了。
六皇子拽着她的手臂，借着这个力气忽然挺了起来，“你帮帮本王，本王……不想死在先帝手里……”
小茶愣愣的看着他，面对他满是哀求的眼睛，她没法说不。
最后，她僵硬的点了一下头。
小茶答应了。
六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挺挺的又躺了回去。
杀了他很容易，他本身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依着今天这个状态，三天他都未必能活的了。
先帝让人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小茶没杀过人，答应六皇子之后，心里其实很忐忑。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又缓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这根银针只要刺进喉咙，你就真的会死的。”小茶在六皇子的眼前举起了那根银针，声音低沉的说着。
六皇子看了一眼，随后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茶直起身，正要动手，却听见六皇子说道，“本王死了，你就立刻…从暗道里离开。”
“他们都以为你离开了京城，所以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这几句话，六皇子喘了几次气才将它说完。
小茶没有想到六皇子最后竟然还在为她铺路，其实这些话他不说，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
但这个时候他说出来了，事情好像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