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质问，掷地有声，沉重如雷。
“就如父皇所说，皇后德行有亏，作为父皇的皇后，她上容不下得宠的妃嫔，下容不了父皇膝下的子嗣，封后诏书上的箴言，她无一字能做到。”
“尚不说她是一国之母，哪怕是寻常百姓家，必然也容不下这样蛇蝎心肠的当家主母。”
话落，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拍起手叫好来。
盛九宸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眼前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怒气攻心，所以气笑了？
还是真的在笑自己？
盛九宸分不清，只能定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也看向盛九宸，沉声说道，“你说的都不错，若是一家主母，残害子嗣，残害妾室，自然是容不得。”
说着，皇上的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但……皇后不行！”
“儿臣不明白！”盛九宸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困惑。
“皇后是一国之母，她的所作所为影响国运。”
皇上沉声道，“皇后为什么是皇后？因为她身后是坐拥朝廷半壁文臣的白家。”
盛九宸神情一滞，眼神也变了。
这时，皇上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起来。
盛九宸服从的站起，然后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自己这个一直被宠在手心里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朕提起白家，你心里都清楚，因为朝廷近一半的臣子都是白首辅的学生。”
“当初朕年轻，为了迅速让国家强大起来，便重用白首辅，甚至还不惜娶了他的孙女，许诺皇后之位。”
“事实证明，朕的做法没错，白首辅的确没让朕失望。朕外出征战，他为朕守住了成都，还建立起了朝廷法度。”
“但这件事有利有弊，接受了好处，就要承担后果。等朕坐稳朝廷时，赫然发现，白首辅的学徒和臂膀遍布朝廷。”
“宸儿，朕已年到五十，你还年少，短短数年之间，朕没有把握将白家从朝廷里连根拔起。”
说着，皇上拍了拍盛九宸的肩膀，声色怅然，“如若你大哥在，朕自然不必忧心这些，可你大哥不在了，你纵然聪慧，却还没到能和这些老狐狸周璇的地步。”
“现在朝廷里，朕能重用的大臣没几个，如若和白家彻底撕破脸，逼得白家狗急跳墙，天盛国前十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彼时，朕留给你的，就会是一个诺大的烂摊子。”
听到这些，盛九宸的脸色寸寸失色，“父皇…父皇身体康健，不会有事的。”
皇上听到这话，只是淡然一笑。
“宸儿，并非是朕不为你母妃讨公道，而是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朕那么做。”
“皇后做了那么多恶事，必然是不能再留了。但所有的事情也都在这里戛然而止，决不能在深究下去。”
“白家需要一个希望，更需要安抚。”
听到这话，盛九宸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是不牵连别人，让白家默认皇后娘娘的罪行？”
皇上看着盛九宸，赞许的点头，“皇后突发恶疾暴病而亡，一切到这里便停止了。”
这话，已经说的十分明显了。
皇后必死无疑，但不会废后。
她就是死了，也是皇后。
皇上保全白家人的荣誉，也是看重他们的意思，这便是安抚。
皇上不牵连静妃和晋王，便是白家人的希望。
至少没了皇后，他们白家人还有一个贵妃和皇子，一旦皇子登基，白家的荣誉便是史无前例的辉煌。